小白猫被王小乐翻来覆去的蹂躏,一身洁白顺滑的毛变得凌乱不堪。
她生无可恋的模样趴在王小乐腿上,琉璃似的猫眼里透出几分生死看淡的随意。
罢了,何苦跟人一般计较,喵。
在王小乐吃惊抬头时,小白猫用小爪子推开王小乐放在她身上的魔爪,懒懒地挠挠耳朵尖。
这就是亲爹能说出来的话。
王小乐沉默,低头看向小白猫,一脸扭曲:“……”
小白猫愉快地抖抖耳朵尖尖,无辜地扬起小爪子:“喵呜~”
实话而已……喵喵!不要薅她脑袋了!
面对容少卿的顾虑,王老爷一脸殷勤,半分眼神都不分给王小乐,话里话外端的是大义凛然:“公子尽管放心,区区献祭罢了,倘若能救回一个无辜受累的姑娘,乐乐吃点苦又有何妨。”
王小乐气的直磨牙,用眼神恶狠狠地剜着她爹。
她那是去吃苦吗?!
她那是用命去换张疯子的一己私欲!
王氏父女相处生动有趣,容少卿用手抵住唇,忍俊不禁:“张疯子借口平息恶鬼怒火,煽动桃坞众人献祭王小姐,显然是为了报自己的往日私仇,明日时辰,在下可略施小计,用障眼法糊弄过去。”
“只不过,需要王小姐委屈一晚。”
王小乐摇摇头,正要问容少卿她需要做什么。
不料,她那恶毒爹又抢先开口了。
王老爷摆摆手,客气道:“公子说哪的话,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能为公子办事,是乐乐前世修来的福气。”
“公子只管吩咐,乐乐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爹不仅说的话越说越过分、越说越离谱,还替她擅自做主,理所应当地让她去送死。
王小乐当场气急,顾不得什么礼仪教养,抬起脚狠狠踩在她爹脚背上。
老东西!
王老爷脚背一疼,乐呵的脸色微微一变,心里怒其不争,暗自瞪了王小乐一眼。
混账丫头,你懂什么,这叫人情世故,专门说给外人听的。
王小乐反瞪她爹一眼,稚嫩的小脸上铺满不满和嫌弃。
她心里攒着气,用力踩了她爹好几脚,直到脚踝都踩酸了,气才通顺些。
在王老爷龇牙咧嘴的不雅神情中,王小乐不情愿地收回脚,缓和了语气,问道:“不知容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有王小花在,她倒不至于害怕什么。
容少卿温声道:“今夜猫丢了,王小姐独自出门找猫,无意撞上张疯子一行人从医馆回来,正巧被抓到。”
王小乐想了想,觉得不妥,开口问道:“现在这个势头,我独自出门岂不是很刻意。”
一到天沉,大街小巷连只狗都看不到,她一个小姑娘大半夜出去寻猫,明眼人都想得到是陷阱。
容少卿继续道:“不会,张疯子献祭的确切时辰早早放了出去,今夜不久,他会从医馆回来,在路上听人说起王家门打不开的事实,他最好面子,找不到人心里必定着急,那时,他便只将重心放在如何找王小姐身上。”
“只要王小姐出现,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你捉住,献祭时辰迫在眉睫,即便是他早早察觉蹊跷之处,也只会派人对你严加看管。”看似张疯子掌控全局,其实他才是被动的一方。
诚然,张疯子狂妄自大,愚昧自私,并不是什么值得容少卿花费心思对付的人。
换作在皇城,如张疯子一类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
王小乐认真听着,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容公子,张疯子去医馆作甚?”
明日就要献祭她了,张疯子不该忙着捉她吗?
提及此事,容少卿抬眸,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魏听妤身上。
见她埋头吃得欢,容少卿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声音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柔:“有人失足从楼下坠落,好巧不巧砸到张疯子身上。”
王小乐一听,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她想着滑稽的场景,当即乐呵起来:“他还自称神机妙算,难道没算出来他有此一劫?”
“依我看,什么神机妙算,什么张大仙,都是唬人的幌子。”打了些交道,她或多或少还是了解张疯子的。
张疯子落魄时,明面上总是摆出一副“不吃嗟来之食”的清高做派,时常轻视给予他馒头的好心人,美其名曰要靠自己的能力果腹。
而暗地里,他总捡人不要的烂菜叶子充饥。
他还好以“身贫志高洁”来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背地里,常常诅咒比他富裕的人、鄙视欺凌比他弱小的人。
张疯子为人两面三刀,行事卑鄙下流,本质上,他是一个极度自卑和极度自尊的人。
“对了容公子,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怪王小乐觉得容少卿神通广大,只是容少卿说的每句话都直击要害,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
闻言,魏听妤放下手里肥嫩的烤鸽子,一脸好奇地望向容少卿。
她虽然忙着吃,但是该听的她都听了。
该好奇的,她也好奇了。
魏听妤抬头的一瞬间,正值吃得欢,脸上的神情微微懵懂,天真乖巧,又挠人心痒。
容少卿指腹微微蜷缩,微不可察地敛了眼中情愫。
他抬手饮茶,以此遮掩不堪的心思。
过了片刻,他轻声解释道:“在下对占卜一事稍有所得。”
说罢,他放下一口未动的茶水,补充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出门吧。”
“好嘞!”王小乐兴奋地点点头,她一把捞起怀里打盹的猫,一想到能戏耍张疯子,就止不住的激情四射。
两人一猫动作利索,很快出了门,王老爷暗自望着女儿离开的背影,默默出神。
他话说的决然,是因为王小花非寻常白猫,一家人相处十几年,他岂会不知道白猫的通天本事。
加上容公子暗里相助,王老爷笃信,小白猫一定能把乐乐平安带回来。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事哪有一个固定的结果,身为一个老父亲,他终归有些不放心。
乐乐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宝贝疙瘩,平时出门转悠都要被他念叨许久。
如今,让她独自面对张疯子一行人,叫他如何不担心。
唉。
王老爷面色如常,心里却愁得乱成一团麻。
祁昀之极少出声,却将桌上发生的事尽收眼底。
他挽起袖口,眉眼冷淡,专心为阿妤夹菜。
祁昀之做着伺候的活,动作优雅懒疏,一身矜贵的气质难以遮掩。
阿妤面前堆成小山了,他放下木筷,说道:“王老爷不必多虑,白猫和容少卿本事通天,有他们守在令爱身旁,必然不会出事。”
魏听妤点头,是的,容少卿很厉害的,打几百人都不在话下。
她也想开口安慰,又想起王老爷听不到她讲话,便继续闷头吃。
面对祁昀之的宽慰,王老爷散去心里愁苦,强撑起精神,说道:“多谢陛下忧心,有陛下金口圣言在,乐乐定会无恙。”
王老爷话刚说完,埋头苦吃的魏听妤一时不察,失嘴将碗咬破了。
破碎的瓷片宛如一道暗器,飞溅在王老爷手旁。
王老爷惊得险些站起来,望着桌上米粒大小的不知名块状,一脸惊恐。
堂屋里空荡荡的,哪里来的碎片块,莫不是有人深夜暗杀。
不过,暗杀他作甚?!
嫉妒他家财万贯?
嫉妒他容貌儒雅?
???
见把人吓着了,魏听妤快速嚼嚼嚼,默默咽下碎瓷片,心虚地望向祁昀之。
祁昀之出言安抚道:“王老爷勿怪,阿妤将碗咬破了。”
王老爷听得三魂出窍,什么牙口这般好,能将硬碗咬碎。
他惊魂未定的抚住心口,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哈哈哈……皇后娘娘不愧是鬼,这牙口是一等一的好啊,哈哈哈哈……”
“哈哈哈……”王老爷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不笑的话,他又不知道该做何表情。
魏听妤歪头去看王老爷,满脸新奇。
第一次听到人这样夸她,魏听妤忍不住对王老爷心生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