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靠近前线的一座小城,没有知道它原来叫什么名字,
只知道它现在的名字是拒兽城。
但已经没有人会称呼这个名字,因为此处已经变为一座死城。
千疮之渊仅仅存在了三分钟,但祂呼唤的污秽之雨只用30秒就吞没了这里的一切生命。
伦道夫头戴防毒面具,行走在布满蘑菇的街道中,污黄浑浊的水流从他脚边淌过。
乌撒站在他的肩膀上厌恶地看着这些仍旧在缓慢增殖的真菌。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伦道夫的声音传出,隔着一层防毒面具,这声音异常沉闷。
乌撒甩甩尾说道:“带你见识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就是真相吗?”
伦道夫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中的猎枪,一枪打倒正在朝他冲过来的蘑菇人。
乌撒舔舔爪子:“不,这只是真相的一部分。”
伦道夫走到还在挣扎的蘑菇人面前,一枪托把后者的头颅砸碎。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蘑菇人冲出来的地方,那里倒着一大两小三个蘑菇人。
两个小蘑菇人惊恐地抱成一团,大蘑菇紧紧地将小蘑菇人抱在怀里。
因为真菌对于大蘑菇人的侵蚀并不严重,伦道夫依稀能辨认出来它曾经是一名女性人类。
伦道夫的呼吸变得急促,声音嘶哑地问道:“这还只是一部分?”
“是的,这只是一部分。”乌撒坚定地说道,“这一切尚可以挽回。”
“更远处正在进行一场决定世界命运的战争,如果地母神失败,这将变成现实。”
伦道夫并不蠢,他从乌撒的话中联想到了一种可怕的真相。
他迫不及待地询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并不是真正的世界?”
乌撒并没有答话,只是甩甩尾巴,然后说道:“继续往前走。”
“为什么不说清楚?”
伦道夫的声音有些变调,他实在是受够了,
遇到的每一个能说话的生物都是谜语人,难道他们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清楚吗?
乌撒用爪子轻轻地拍着伦道夫的面具:“我不想将我的想法强加于你,需要你去自己看,自己悟。”
“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并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
伦道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走吧,去哪里?”
“马上就到。”
乌撒说着,跳到地上,四肢与地面存在一个阴影组成的隔膜,
所以爪子没有被黄绿色的脓水弄脏。
跟随着乌撒的脚步,伦道夫穿过大大小小已经完全被真菌吞没的街道。
最后一人一猫站在一个敞开大门的红色砖房前,
房中摆满了各种画作,主人应该是一名画家。
乌撒径直走入屋内,伦道夫连忙跟上,布满脓水的皮靴在光洁的地板上踩出一道水痕。
“到了。”
乌撒站在地下室门前,用尾巴将地下室门拉开,
一个浑身是血的苍白人影突然冲出来,手持尖刀朝着伦道夫扑去。
后者连忙扣下扳机,砰得一声把苍白人影射到墙上,苍白人影扭动了几下,顿时没有了生机。
“这是什么玩意?”伦道夫心有余悸地问道。
乌撒用尾巴拍打着地下室的门,嘴里说道:
“可能是这个家的主人,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你看到的东西。”
乌撒率先跳入地下室,伦道夫紧随其后,
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即使他戴着防毒面具,也无济于事。
昏黄的烛火照亮了黑暗的地下室,地面上摆放着一具由三个头颅拼成的花朵。
头颅是秀美的女性,面色狰狞,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女性的两旁则是一男一女,两个儿童的头颅,
他们紧闭双眼,轻吻着女人的面颊,脸上笑容甜美,仿佛正陷入美好的梦境。
三颗头颅下方则是三根翠绿的枝条,三根枝条被捆在一起插入花盆中。
花盆上用花体字写着:向日葵。
“这是什么东西?”
伦道夫颤抖地询问着,恐惧让他的五指都在颤抖,已经快要端不住枪了。
“是这家房屋的女主和她的孩子。”
乌撒用尾巴指着地下室墙上的四人照片,
其中三张面孔都在花盆上,剩下的男性面孔则是与苍白人影的容貌异常相似。
伦道夫默默用一张布帘盖住这盆“向日葵”,然后看向乌撒:
“这是怎么回事?”
乌撒甩甩尾巴:“应该是男主人被异神污染之后,人格被重塑之后犯下的罪孽。”
伦道夫若有所思:“异神,是像地母神那样的存在吗?”
乌撒跳到高台上,明黄色的眼眸看向伦道夫,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是,而且是和地母神敌对的存在,如果这名异神取得最终胜利,这种事会变成常态。”
伦道夫被面具覆盖的面孔阴沉下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事关一个选择。”
说话间,乌撒一甩尾,一个漆黑的传送门出现在一人一猫面前。
乌撒跳进去之后,对着伦道夫说道:“跟我来。”
伦道夫毫不迟疑地跳进去,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还没有回过神,就听到远处传来震天的厮杀声。
乌撒坐在一块冰岩上,注视着远处的战场,嘴里说道:
“我只能带你到这里,如果太近的话,会被异神们发现。”
伦道夫走过来,学着它的样子,也看着战场。
血色兽人与灰色狼人在暴风雪中厮杀,滚烫的血液几乎要将风都染成红色。
这次没等伦道夫询问,乌撒便主动解释道:
“下面厮杀的是部落的两个派别,灰色狼人认为比起复仇更重要的是孩子的未来。”
“而血色兽人则认为只要能完成复仇,就算世界堕入地狱又怎样?”
“共同点是,他们都没有忘记仇恨,这是你们的罪孽。”
伦道夫沉默不言,虽然他没有参与破坏印第安人的行动,甚至因为某些原因,算得上友好派。
但这不能改变一个事实,是他们夺走了印第安人的生命与土地。
伦道夫看向乌撒:“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一个答案,但并不是在这里。”
乌撒依旧保持着谜语人的风格,轻轻挥动尾巴,再次打开一道传送门:
“走吧,路还很长,在终点,你会知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