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不才，以身侍剑百年，一剑可斩法域境。”
别过头去的赤魅妖尊不禁眼眸一凝。
虽说从这南归雁的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云力的波动，但赤魅妖尊一点也不敢小觑了这人。
原因很简单。
从她第一眼看到南归雁的时候，就发现了此人体内生机全无，与其说南归雁是一个人，倒不如说他就是一把剑。
对于这样的人，以赤魅妖尊的性格来说，畏惧，是不可能的。
以她目前的情况，她也不会去主动招惹对方。
“你也不用吓唬本尊，本尊虽说不在全盛时期，但你的一剑，未必能伤得了本尊。”
南归雁淡然一笑道：
“前辈说的是，晚辈也无意招惹阁下。”
“那你寻到这里来做甚？”
“偶然间察觉到了前辈的气息，便想来瞧瞧。”说完，南归雁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萧牧尘。
“呵呵，”赤魅妖尊哼声道：“你是来瞧这小子的吧。”
“我家那丫头担心这小子的安危，得知这小子没事儿，她也能安心了。”
说着，南归雁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赤魅妖尊看着南归雁的背影，不由眉头微皱，随后看向躺在地上的萧牧尘。
……
萧牧尘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没有看到赤魅妖尊的身影，兴许是去哪里祸祸去了吧。
寻了一处稍微干净点的角落，盘膝而坐，运转云力感受身体的变化。
不得不说，赤魅妖尊的法子虽然粗暴残忍了一些，但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奇经八脉较之几天前拓宽了不少，体内的云力也较之以前雄厚了很多。
那种感觉就好似一条只能通过一辆马车的道路，突然被拓宽了两倍还多，虽说现在能通过一辆更大的马车，但宽阔的道路终归是需要填充足够的马车才能突破至炼气境。
换个角度来说，之前的萧牧尘，因为融合烛龙精血的缘故，不仅从七脉开到了八脉，整个经脉中的云力也算是充盈，要想突破至炼气境也就差那么一个契机罢了。
而现在，由于奇经八脉被拓宽了很多，经脉里的云力还未达到充盈的状态，反而没有了突破的基础。
从表面上来看，萧牧尘好像是退步了，但从长远的角度来说，这是在夯实根基，在与同等修为的修士交手时，他的身体更强壮，体内云力更雄厚绵长。
当然了，对于现在的萧牧尘来说，他并不急于突破至炼气境，
毕竟他是要去大雪山应招弟子的。
“恢复的还不错呢。”
赤魅妖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萧牧尘赶紧起身，朝对方躬身一拜道：
“多谢前辈成全。”
萧牧尘的心里明白，虽说自己被对方一通残忍的虐待，但人家手上还是有轻重的。
尽管过程煎熬了些，但效果却是极好的。
不管怎么说，一句谢谢，还是要说的。
“嘁！”赤魅妖尊白了萧牧尘一眼，悠悠道：“在冶城耽搁了这么多天，也该上路了。”
“一切听前辈的。”
从这几日的相处来看，萧牧尘能够确定的一点就是，赤魅妖尊虽然是妖族，但对他并无恶意，再加上对方又帮助自己提升了实力；
他也放下了些许的成见，对其抱以完全的尊重。
随后，赤魅妖尊带着萧牧尘，趁着夜色的掩护，越过城墙，出了冶城。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小女娃向北而行。
一路上走走停停，不像是赶路，倒像是游山玩水。
显然，赤魅妖尊也是第一次来北陆，对于北陆的人文风光充满了好奇，而萧牧尘也是第一次离开上京城这么远，对于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特别是那些书中记载，却未实地看到的东西，他也带着浓厚的兴趣。
越过雪线后，他们也算是正式的踏入了蒙州境内，随着继续北行，路上的百姓倒是少了很多，更多的却是一些穿着各异的修士。
这些修士来自北陆各地，有三两成行的，也有坐着豪华马车被众多护卫簇拥的。
甚至还有的修士索性在路边摆起了摊，兜售一些所谓的灵丹妙药，武器法宝。
这些东西在萧牧尘的眼里也就是一般货色，对于赤魅妖尊来说，就更是不入眼了。
大概七八天后，
二人终于也是来到了蒙州城。
蒙州城，蒙州的首府，也是蒙州第一大城。
早在燕国创立之前，蒙州城便作为北陆王朝抵御蒙州蛮族的屏障所在，虽说这几百年蛮族势微，但依然无法动摇蒙州城在北陆人心里的地位。
以前，萧牧尘也只是在书中看到过有关蒙州城的记载，但当他站在蒙州城的面前，亲眼看到这座城高池厚的雄城时，这种震撼感绝不是看书能够体会到的。
古拙高大的城墙上，被一层厚厚的冰霜所覆盖，如瀑布般的冰溜子就像是一头巨兽的牙齿一般，使人望而生畏。
城墙上，悬挂的旗号已经不再是北燕的黑龙旗，而是北齐的腾蛇旗。
赤魅妖尊见萧牧尘神情复杂，不由揶揄道：“是不是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萧牧尘舔了舔嘴唇，摇头苦笑道：
“我只是想象不到齐侯的军队是如何攻下这座雄城的。”
赤魅妖尊抿嘴一笑，标准的勾唇弧度，没有一丝感情，开口道：
“在你们低阶修士眼里，这或许算是一座坚城，可在本尊眼里，不过就是弹指可破的泥巴堆而已。”
萧牧尘点了点头。
对于赤魅妖尊的话，他并没有怀疑。
在这个修士横行，神仙打架的世界，高阶修士较于普通人甚至低阶修士而言都是降维打击的存在。
虽然萧牧尘还没有见过云关境以上的强者，但从书中记载的相关内容来看，高阶修士的确有移山镇海般的能力。
像那渭水的传说，不就是剑道成圣的大能者一剑之威么。
但萧牧尘的心里顿时又有了一个疑问，齐侯的军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破大燕数座坚城，甚至就连引以为豪的黑龙军铁骑都在一夜之间覆灭，
其背后，是否有高阶修士参与？
不是说云关境以上的强者不能参与王朝之争的么？
就在萧牧尘还在琢磨此间之事时，赤魅妖尊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仰着头，看向萧牧尘，笑容中带着少有的纯净，单看此时的这张脸，似乎很难让人想起她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咱们，就此别过吧。”
“前辈……不进城么？”萧牧尘不由皱眉道。
赤魅妖尊转过身，面朝蒙州城，背对着萧牧尘，悠然道：“本尊要去昆吾山找一个老朋友，这蒙州城就不进去了。”
“明白了。”
萧牧尘低着头，眼里夹杂着一丝黯然。
虽说赤魅妖尊是妖族，但这一路上的朝夕相处，也算是有那么一种亦师亦友的感情，此刻离别，萧牧尘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的。
一人一妖，一大一小就这样站着，也不顾来往的行人频频侧目。
良久，
赤魅转过身，面朝东边的昆吾山，刚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朗声道：
“你本事低微，凡事别逞强，本尊可不想离开了昆吾山，却听说你死在了大雪山，毕竟你是本尊的奴仆嘛。”
萧牧尘不由一愣。
他能感觉到赤魅妖尊的担忧是真的，不是调侃，但又藏着比较复杂的情绪。
她是在不舍么……不好，她想揍我，她察觉到我感受到她的不舍了……
萧牧尘心里一惊，不动声色的朝着对方的背影躬身一拜，道：
“前辈的嘱咐，晚辈铭记于心！”
闻言，赤魅妖尊伸手挥了挥，
下一刻，便消失在了原地。
“呼——”
萧牧尘不由松了一口气。
当他重新将目光看向蒙州城时，眼里充满了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