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拨人正僵持在前厅,林宛月这边人手少,体型上就和对方有差距,这要真打起来吃亏的还是林宛月他们。
这时,一个矮胖身影从外围加入战局,林宛月他们一看,是老康,他怀里抱着两个绿釉陶罐!这两个陶罐是东市上最便宜的那种陶罐,大小如七八岁小孩脑袋,肚大口小,人们一般用来做腌菜坛子。
这陶罐要是装满了砸人脑袋上,可不是开玩笑的,非死即残!力儿和李伯还没来得及惊讶,怂如老康也能做出这样的举动,都要给他鼓劲加油了。
只见老康大喝一声,举着陶罐就往地上砸。林宛月此时终于认出了,这是她的陶罐!她此时心里那个急啊!
“别!别砸!”
话音刚落,老康手里的罐子已经出手。。。
咣!咣!两声脆响,那俩陶罐在林骑翊脚旁砸开,稀碎了一地。然后就是一股恶臭传出,众人纷纷捂鼻掩口。
“什么东西!你们居然用屎砸我们!”林骑翊怒道。这味道太冲了,感觉还不是新鲜的屎,而是沤了好几天的陈屎!
林宛月此时痛心疾首:“什么屎?!这是我托人从岭南带回来的酸笋!”
什么?!众人都惊了!连那几个大汉都看向林宛月,质疑发出这个味道的东西竟然能吃。。。
老康此时才回过头惊讶的看着林宛月:“我,我以为是你存在膳堂的什么东西坏了,这是能吃的吗?”
林宛月看着被砸得流了满地的腌汁儿,还有酱黄色的酸笋,极为心疼。但是她也被这味儿熏得快睁不开眼。
“平时我只夹一筷子吃,没觉得臭,今儿两罐聚集在一起,是有点臭。。。”
何止是有点!!林骑翊提着衣服下摆走到院子中央,他离得最近,所以被溅到的最多,有的汁水儿都弹到他头发上了。他现在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嫌弃自己怀疑人生的状态。
今天来林府就是个错误!出门没看黄历的后果。。。夫人还能不能让我进家门。。。
就在林骑翊被臭得直翻白眼的时候,一个大汉跑过来,但一靠近他又弹开:“老爷,这。。。还找吗?”
他现在哪还顾得上其他的,只想赶紧换身衣服,彻底冲洗一遍:“不找了!走!”
林骑翊此行无功而返,他们带着一身臭气匆匆走了,留下林宛月几人在前厅面面相觑。
“就这么走了?老康,你做的不错!”林宛月小心的绕开地上的酸笋,过去拍拍老康的肩膀“就是可惜了我这两坛酸笋了。大伙儿一起来收拾一下吧。”
“籽籽,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两坛大杀器!我都不知道!”力儿让男人们去提水,看这情况,不冲洗几遍都除不了这味儿!
这时候老康提了一桶水过来,听到力儿问林宛月,赶紧对林宛月说道:“经过这事儿,以后你还是不要进膳堂了,我真怕哪天把我们几个都吃得去见阎王爷!”
“怎么可能?父亲和兄长在的时候,都和我一起偷着吃,换你之后,我膳堂都去得少了,你和我在下厨这块,八字不合。”林宛月边说着,还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味儿~”
李伯和力儿只能摇头,他们被林宛月的食物祸害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已经见怪不怪。
“老康这招好是好,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这收拾半天,估计这味儿也得好几天才能散去。”力儿直了直腰,想着这几天都不能出门了,出门一定“香”飘万里。
林宛月看向一直没出声的伽利,只有他没有抱怨,所以可以认定是和她志同道合之人。伽利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转身看向林宛月:“那人我记得是你的伯父,怎么他会来抢东西?”
“你就没几个烦人的亲戚吗?就是那种见不得你家好,你好的时候凡事都要凑过来给意见,一旦你落难了就比外人还要狠的踩上两脚。”林宛月提起林骑翊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脸嫌恶。
伽利没理解:“我没有这样的亲戚,只有爸爸和驼队的朋友,有好人,也有恶人。”
林宛月听这话也没细想,她以前听说外邦人礼仪宗族观念不比成唐,亲戚间往来可能也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几人最终把前厅和院子打扫干净,那味儿闻久了,也就闻不到了。
“果然久居鲍鱼之肆不觉其臭,久居芝兰之室不闻其香。”林宛月夜里躺在床上,自顾自念叨着。
“你在唱歌吗?”伽利不像前两天那样背对着林宛月,而是侧过身来,对刚才林宛月说的很感兴趣。
林宛月笑了,也侧过身向着伽利:“怎么会是歌,说起来,我看外邦人能歌善舞,你会跳胡璇舞吗?”
“我只见过跟商队来成唐的乐队有人跳过,现在不太记得了。”伽利说着,并不太想回忆跟着商队穿越大漠的旅程。
“那你说说波斯是怎样的?是成唐好还是波斯好?”
“当然是成唐更好,外邦人都想到成唐来,你出生就在这里,是很幸运的事。”伽利在黑暗中借着月亮渗进来的光,从低往高看着林宛月被被子蒙住一半的脸,露出小巧的鼻子,柔和的眉线,和第一眼看到她时一样,没有妆发却清丽无双。
林宛月并不知道正有一双羡慕的眼睛看着她,羡慕着她成长的国度,羡慕着她拥有过的生活。
“外邦肯定也有好的地方,当年张骞凿空西域,带回许多奇珍,其中就有我最爱的蒜头!还有那些香料,外邦人的生活一定很多美食!”
“呃,那不一定。我们有很多食材,但是做法不多。成唐的食材种类不输外邦,还有你这样善于钻研的厨师,成唐才是美食遍地。”
林宛月猝不及防被夸了,还是被夸的厨艺!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过奖了,我的厨艺还需要精进~成唐真的很多美食,以后我要带你吃遍成唐!”
“嗯。睡吧!”伽利和林宛月就这么相对着,沉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