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之前在暗口做奶茶用了一些石蜜,现在留着的就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了。
他将石蜜掰开分给几人,别说这棕色的东西看起来不好吃,实则入口带着丝丝甜香,要说起来比蜜甜上许多。吃了既愉悦又饱腹。但几人都不敢多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魔鬼谷获得食物,要尽量省着吃。
那骆驼眼巴巴望着,嘴巴一动一动的,一直盯着伽利手上的石蜜。
“这畜牲怎么这么灵?还知道啥好吃。。。咱们那饼有葡萄干,它抢,这石蜜甜,它馋。咋不上天呢!”郭令气极,要不是自己伤了手,肯定给这骆驼一通打。
伽利实在受不了白骆驼这眼神,只好掰下一小块给它,谁知道它吃了还伸着头想要。。。
这次轮到林宛月给他眼刀子了:“还给?这家伙肚里都是饼,一时半会饿不着它。”说着又戳戳伽利脑门:“你啊~以后要有孩子不知会被你惯成啥样儿。”
“那也得给我生一个才能惯啊。。。”伽利嘟囔着。
林宛月:。。。这么久不见,伽利这胆子见长啊,哼~
大半夜折腾下来,几人虽然疲倦,但都睡不着了,索性收拾好,将大头黑娃两人搭放在白骆驼身上,让白骆驼带路领他们出去。
伽利似乎很熟悉骆驼的脾性,他跟在白骆驼旁边,每隔一段时间就给它吃些石蜜,尝点甜头。林宛月也收了之前的醋劲儿,跟一个动物计较什么。。。何况伽利对待骆驼的样子,看得出他很擅长这件事,让人愿意信赖他。
那骆驼就这么慢慢地领着他们从天黑走到天亮,又从天光大亮走到日头高悬,最后直到日暮时分,终于走出了魔鬼谷。
这是魔鬼谷的另一侧,这边的大漠广阔无垠,与暗口那侧相比,少了许多风蚀岩石,但亘古不变的风仍在耳边猎猎作响。
几日不见全貌的那颗太阳缓缓西沉,将大漠的所有都涂抹上一层金色,最后轰然跳跃着落入地底,徒留一丝回响游弋于在天地间。
“故乡杳无际,日暮且孤征。”林宛月喃喃说着,此情此景有种今夕何夕之感。不知阿爷看到最后的日暮是否也是这样呢?
“我逃脱战事那日,就是这样的落日。”郭令看着远处,他侧对着众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微微发抖的后背。
良久,他才转过身对林宛月说:“我回不去成唐了,也没法把林将军的遭遇告诉世人。。。我,我只是一名小卒。幸好,此行遇到了你,将那仗的真相告之于你,也算无愧于将军了。”
说完他朝林宛月深深作了个揖。便把大头和黑娃扶起,打算绕过魔鬼谷回到暗口。
“等等。”韦修说话了,他这日与郭令算是冰释前嫌,聊了许多,说了以前在军中的轶事,又谈及互相的家事,算是很聊得来。“你一人带不了这俩人,我帮你吧。”
韦修此话一出,几人都惊了。韦修在安京有职位,这次随使团出访算是立了功,之后前途肯定大好。这,又是为什么要帮郭令呢?
韦修转头对伽利与林宛月说:“二位既已重逢,我也算尽了职责。以后如有机会再聚吧。”
林宛月:“韦哥,这是要不回安京了么?”林宛月同韦修出发前,曾问他此行去找伽利,会不会耽误他的正事?韦修笑了笑说已无事一身轻。想来是已辞去护卫一职。
韦修:“不回了。林宛月,你一定可以理解我,朝堂与疆场,我更喜欢疆场。据我观察,如今成唐看似太平强盛,实则暗流涌动。你在安京谨记保全自己。”
他又转向郭令:“郭兄,我之前不知你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成为盗匪,如果,成唐还需要你,你是否愿意再次奔赴疆场呢?”
郭令没想到韦修会有此一问,嗫喏着:“自然是愿意的,只是,我一介逃兵,又做了盗匪。。。”
“没事的,除了我们几个,以后无人知道。”韦修看着郭令,眼神坚定。
远处的林宛月和伽利也点点头。“父亲泉下有知,必定希望活下来的人能继续往前走,不再囿于那场败仗的阴云中。”
郭令没再说什么,没人知道他喉中被哽着说不出话来。多少个夜晚他从那败仗的噩梦中惊醒,自责自己的胆小懦弱,临阵脱逃。。。也许,再一次奔赴疆场,他会不一样吧~
“你也走吧~”目送韦修他们远去后,伽利也拍了拍白骆驼的脖子,这只孤独又自由的动物像出现在他们生命中的神迹,带领着他们走出绝境。
那白骆驼也听懂了伽利的话,打了个响鼻,脑袋在伽利手心中蹭了蹭,又绕着他们走了两圈,才慢慢踱着步往魔鬼谷深处走去。
“呼~终于送走这小祖宗了,那石蜜本来是你给我的,结果被它吃了这么多!”林宛月愤愤不平。
伽利笑道:“据说白骆驼是有神性的,你却在背后说它。。。我学会了制作方法,回到安京给你做,想吃多少做多少~现在,回家~”
林宛月一下钻到伽利怀里:“伽利利~回安京前咱们去趟敦煌吧~以前说过要去敦煌供养佛窟,现在离得近,以后恐怕再想来就难了。”
“好~”两人就这样相携着离开了魔鬼谷,踏上去往敦煌的路。
接下来的行程一路顺利,林宛月和伽利先是经姑墨到达安西都护府,在安西都护府休整一番后再经楼兰去到敦煌。
这一路城镇驿站渐多,来往商客汲汲营营,热闹程度不是大漠可以比的了。
林宛月到达安西都护府,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最好的驿站洗个澡,最有名的食肆大吃一顿~再去逛逛市集上看看有没有稀罕玩意儿,一切都很新鲜有趣,只因伽利在身边。
一日逛下来,到了晚上,林宛月就累得在床上不愿动弹了。“伽利利~给我揉揉腿捶捶背~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