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利苦笑着回道:“籽籽。。。林宛月她其他都很好,字写得英气,武艺也强,性子也好,就是画画不行。。。不过画画有大师傅,实在不行还有我,不需要她再费心了。”
大师傅看伽利言语里都是护着林宛月的,知趣地再没说什么,自顾自画了起来。伽利将自己路遇盗匪,又逃至魔鬼谷,再与林宛月奇迹般相遇之事告诉了大师傅。
大师傅也不禁唏嘘:“你们逢凶化吉,都是白骆驼显了灵,我将你们的遭遇画出来,感谢佛祖的护佑~对了,供养人画像是我来画,还是你来画?”
伽利想了想:“我来画吧~”
伽利就这么在狭小昏暗的佛窟里待到了日落时分,直到林宛月提了盏灯进来找他。
佛窟洞口向西,此时洞内完全暗下来,只剩洞口处射进一束金光,这金红霞光漫在伽利后背上,又反射到窟壁上。
映出窟壁上伽利画的两个人,女子穿着青底缠枝纹襦裙,臂上搭着红色披帛,披帛微微向上,显得灵动飘逸。女子浅笑着,梳着的倭堕髻上插着一把精致的琉璃梳。
画中男子则着红色交领窄袖袍衫,外搭一件同为缠枝纹的玄色半臂。微卷的头发披散下来,他比女子高一些,微微倾向女子那一侧。
这两人侧过脸看着对方,手也互相牵着,与一般供养人规矩稳当的站姿不同,显得更为亲密。
林宛月一看便知,这画的是他们当初相遇那日,只是当时他们还不知道,那个清晨偶遇的人,竟然会在后来改变了另一个人这么多。
林宛月上前,从背后环抱住伽利,把头埋在他宽厚的背上,这副身体已经不似以前那样青涩,显出成年男子的阳刚来了。
林宛月动作轻柔倒没有吓到伽利。伽利微微回头,觉得林宛月此时有些像里里那只猫。里里有时候也会在伽利肩头,后背上蹭,有种黏乎的爱意。
“你把我画得好看了,像仙子。。。以后,这佛窟不倒,我们的画像也不倒,就一直能守着这世间。。。”林宛月埋在伽利后背瓮声瓮气,伽利敏锐地听出有一些哽咽在里头。
他转过身搂住林宛月:“我自然会一直陪你看这人世间,永不离弃。”
两人就这么守到最后一丝夕阳没入暗夜,才离开佛窟。
第二日,伽利和林宛月便离开敦煌,继续往安京家中赶。直至过了立秋,终于在一个清晨回到安京。
安京一如他们离开时的模样,屋舍鳞次栉比,商客往来如织,两人牵着马走在朱雀大街上。
“终于回来了~虽然只离开了一个多月,却觉得经历了半辈子,才知道哪里都没有家好~”林宛月和伽利穿着在外邦买的衣服,看着还挺像商客。
似过客,是归人。
再回到林府门前,李伯在打扫着,力儿和老康正要出门去西市。力儿接替林宛月管了两家食肆,每天忙不过来,只能早早出门去做准备。
力儿正和老康说着什么,余光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人正缓步走来,觉得怎么这么眼熟,再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自家籽籽和伽利么~
她大喊一声:“籽籽~”就冲过去了。“籽籽!我可太想你了~你走了我才知道兼顾两家食肆有多难~”
她又看看伽利:“伽利也平安回来啦~我们都很担心你!你和籽籽好好回来真是太好了~”
林宛月抱抱力儿,她知道力儿必定为她担心,这段时间她管着月泽和临泽也肯定很费心,只是她俩间无需道谢,如果是力儿有这样的选择,她也会鼎力相助的。
老康和李伯也围了上来,询问着伽利遇到盗匪一事,都唏嘘伽利福大命大,最终全须全尾回来了。
俩人回家梳洗休息一番,坐不住又去了西市,要看看自家店铺如何了。西市依旧繁华,入口处赫然立着几个招牌,其中一个就是月泽食肆。
伽利疑问看向林宛月,林宛月清了清嗓子:“咳。。。这是西市署又弄个什么广而告之的告示,说是让更多人知道商铺,不然光去十字街和放生池了。还别说,弄了这个之后客人的确是多了~”
“这个估计不便宜吧。。。”伽利看着林宛月说这话时四处张望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
林宛月也是没想到伽利一下就知道这玩意儿要花钱,还要花不少钱。“呃。。。”她心虚地举了三根手指,想模糊一下花费。
“三千钱?”
“怎么可能!三百~三百钱就行!”
“哦,那也不便宜。。。西市署估计又从里头捞油水了。”伽利没责怪林宛月,现在林宛月是掌柜,他不能随意否定掌柜的决策。当然他也能想到这些巧立的名目都是为了什么。
“就是!你知道吗~是御史大夫王焕第让我去弄的,这样就可以提供证据给御史台了。那日他来食肆吃面,听到了我和安金丝说的话,给我提了个醒。这个御史大夫,不枉费我们给他做酥鱼啊哈哈哈哈~”林宛月又绘声绘色讲起当时的事来,不知道在拿到她的证据后,现在又如何了。
两人边说边走,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有人逆向疾跑,手里提着一个三层木食盒,嘴里还喊着:“安福唤食,借过有礼~”
伽利又是一个问号,唤食?这又是什么?!他看向林宛月,林宛月却柳眉倒竖:“哼!这可是我在月泽首创的唤食,现在连安福食肆都学了去了!”
“你首创?唤食?”伽利不理解,他的籽籽在他不在的这大半年里可真是厉害了。
“这事说来话长,就是你们西市署的署丞叶平,家中老父病了,只想吃咱家的翡翠饺子,我就让拉玛跑腿送过去,后来发现每逢雨雪天气,人们不愿出门,总有懒人不想自己做饭,就在坊里叫唤说能将餐食送上门。这样咱们食肆雨雪天气也不愁没开张了。”
伽利听完林宛月说的,摸摸她的发顶,万万没想到他的籽籽还是个营商小天才~
“那啥,你知道叶平的父亲是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