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燕雪领着她往里走,路过的人见了都会低头叫一声二少爷。
毕竟这里是古家,不是万宝琉璃坊。
这里是古燕雪从小长大的地方。
在古家,本姓人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院中地下有着很多大型的法器,黎殊见到不少停放在院子里的雕花金鹤,这和她在黑岩镇那一晚见到的一样。
除了鹤以外,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机械妖兽和飞船车厢。
各式各样的法器在眼前琳琅满目。
“让一下。”
古燕雪突然开口。
黎殊朝一旁避去。
一辆满载零件的矿车顺着铁轨摇摇晃晃地从他们身旁经过。
古家地上有很多轨道,一辆辆矿车载着零件材料顺着轨道来回穿梭着。
古燕雪对这些场景习以为常。
他指着远处那座高入云霄的塔对黎殊说:“那就是我们平时生活的地方。”
黎殊顺着他的指示望去。
从远处看,这座塔的高度就足以让人震惊。
如今离它越来越近,黎殊仰头看去,突然觉得与这座塔相比,人渺小如蝼蚁。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古家喜欢做这么高的塔,难道是为了炫耀自己的技术吗?
难道他们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吗?
这座高塔容纳了整个古家的生活区。
高塔的一到十层是锻造区。
锻造区中配备各式各样的锻造炉。
与宝田坊统一款式的锻造炉不同,古家锻造区的锻造炉款式数不胜数。
因为每个器修都有自己独特锻造习惯,所以古家会给他们下发一个基础的锻造炉胚子。
拿到胚子后的古家弟子会根据自己的锻造习惯对锻造炉和锻造台进行改造。
锻造区再上去几层是餐厅、修炼室和藏书阁。
这几层再往上就是议会厅,是古家弟子开会或者上层下达命令的地方。
以议会厅为分界线,塔已过半。
往上就是古家弟子的休息区。
古家弟子住在这几十层的休息区里,层数越高,地位越高。
古家本姓人的住所便在塔的最顶端。
古燕雪带着黎殊刚走进塔下,他的飞云令就响了起来,是古二老爷打来的电话。
那头嚷嚷着说了什么,古燕雪含糊地应了几声,一脸不耐烦地把飞云令挂断。
他朝黎殊说道:“我带你去议会厅,我爹待会就回来。”
说着他带着黎殊走进了塔侧的一个小箱笼里,箱笼里侧有一个把手。
他拉动把手,随着一阵剧烈的摇晃,箱笼腾空而起,快速上升着。
古燕雪悄悄斜眼看向黎殊,只见她环着胸,一脸平静地站着。
古燕雪原本还想看她玩笑,如今一看她的表情,顿时失了兴趣。
要知道,这飞天箱笼可是古家一大特色。
不少刚来的人,一站上这箱笼,都会被突然腾空的动静吓了一跳。
黎殊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恐怕得翻个白眼了。
这不就是一个电梯吗?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箱笼骨碌碌地上升着,此处风急,没有监控。
古燕雪忍不住看向黎殊:“你身后那把剑是谁家锻的?我第一次见这种样式。”
黎殊回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故意朝她搭话。
毕竟,单从这黑不溜秋的剑鞘,能看出什么样式。
“是我自己锻的。”
古燕雪眼睛一亮,他说:“我也锻过不少剑,但都被我爹收走了,如今我那只剩下两把,还是藏在我娘房里才没被我爹发现。”
他的话都说到这儿了,黎殊看着他铮亮的眼睛,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为什么你锻剑还要躲着你爹?”
寄人篱下,黎殊决定当个合格的捧哏。
难得见到个能说话的人,古燕雪义愤填膺地说:“他不让我当剑修,也不让我碰和剑有关的东西……反正我做什么都是碍他的眼。”
“说不定他看你背着剑,也要看不起你,他最看不起剑修了。”
听到古燕雪的话,黎殊摸了摸脖子:“我身后这也不全是剑,还是墨笔,我是个符修。”
“符修?”古燕雪提高了音量:“你不是器修吗?”
说着他自己也混乱了:“不对,你是符修,但是又背着一把剑,但是我爹找个符修来是要干什么?”
“你也能当我是半个器修。”
黎殊默默补充道。
古燕雪更混乱了:“你怎么什么都会?你到底是个什么修?”
黎殊想了想:“我是个杂修。”
杂修这个词,古燕雪是第一次听说。
他看向黎殊的眼神变得复杂:“你不会是哄我玩的吧?”
“当然不,我说的都是实话。”
古燕雪看着她身后的藏光,正想开口让她把这奇怪的武器给他看一眼。
突然,“哐”一声,箱笼里一阵震荡。
古燕雪吸了一口冷气:“糟了,忘了拉把手了。”
古家高塔的电梯是纯手控,到了对应的层数要手动将它拉停,不然这电梯会一直开到最顶头。
这一搭话的功夫,电梯就开到了塔的最高层。
古燕雪手忙脚乱地拉着箱笼的把手,箱笼缓缓向下移动。
黎殊抬起头,却正好对上了一片繁花似锦。
外围的侍女看见他们,下意识以身体作为围墙,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但正巧屋里的人就在这时打开了房门。
猝不及防地,六目相对。
黎殊视线下移,看见了他身下的轮椅。
古家大少爷,古燕云。、
他就是千棱镜。
箱笼簌一下往下蹿去。
楼层隔开了他们的视线。
起初箱笼下降的速度很慢,越往下,速度也就越快。
古燕雪的心也在忐忑不安着,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黎殊,但见她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心中更是不安了。
完了,他不仅带外人上了古家楼的顶层,还让人看见了他那位从没在外人面前露过面的残疾大哥。
这事要是让他大伯知道,岂不得打断他的腿。
他犹豫地看向黎殊,他心中还存了一分侥幸,试探地问道:“你刚刚……都看见什么了?”
“看见了很多花。”
“还有什么?”
黎殊:“风太大,晃了眼,没看清。”
古燕雪将信将疑,但事已至此,做什么都没有办法挽回了:“今天你看见的事情,绝对不能往外说,要不然,你下场就惨了。”
黎殊闭上眼:“放心,不该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当然她说出去的,肯定都是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