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侄子还心存幻想,他觉得韩家闺女没人要,要是自己不要那韩家就得砸手上,所以他嘴里还挺豪横,“我告诉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儿,以后你家闺女到了我家日子也能好过点儿。”
“我去你妈的,让你胡说八道。”韩老三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你咋不跟着去?”米春花笑着问李娟。
灶间里就剩她俩了。
李娟不感兴趣,“我看家。”
“噗嗤,我看那小破鞋是不想好了,这么一闹别说嫁出去,倒贴都没人要。
人家那大军官来了一打听,小破鞋就是一坨屎。
哈哈哈,以后怕是要卖山沟沟里才有人要。”
李娟古怪的看看米春花然后继续洗碗筷。
“不去拉倒,我得看看她自己是咋作死的,最好是真上吊把自己勒死。”米春花咬牙切齿,扭着屁股出去了。
李娟手里慢慢洗着碗看向黑洞洞的屋外面,米春花才是傻子。
人家韩可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名声本来就坏了,不差这一点儿。
她这么操作以后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所以她说要闹还要闹大是对的。
陈婆子就是一块磨刀石,韩可拿她磨刀,把陈婆子狠狠收拾一顿,看谁还敢再嚼舌根子。
人家周红英去年离婚了,村子里那些惯会背后说三道四造谣的女人咋不敢嚼舌根子?还不是怕人家周家。
不过韩可这样操作以后嫁人确实艰难了。
李娟收回目光继续收拾碗筷。韩家的事很快就跟她无关,这些人以后都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她回城之后,天南地北的大概这辈子都见不着了。
见不着好,这样她就会遗忘她这几年的不堪过往。
韩可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出去,妈的,陈婆子家住哪啊!?‘上吊’都找不着门口。
她正四处瞧,想找一个人问问。结果几个出去炫耀的孩子正好回来了。
“老姑,你上哪?”
“拿绳子干啥?上山吗?”
韩可“……那个,你们给老姑带路,老姑不认识陈婆子家。”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把韩可带到了陈婆子家,大门没关。
农村,大门经常是大敞四开的,到晚上睡之前才插门。
其实也就那么个意思,墙头矮,大小伙子一个跳跃就过去了。
韩可看屋里有灯光,这是陈二和他爹在等陈婆子?特么的,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
韩可看看大门框,挺高,她踮起脚都摸不着上边。
把绳子往上面一甩,然后把绳子系个死扣。
“老姑,你这是干啥?”
“看起来咋像上吊绳儿?”
几小只眼神迷茫。
“要是有个小凳子效果更好。”韩可说道。
“老姑,砖头行吗?他家墙根儿下有砖头。”二虎看见大门边上有几块摞起来的红砖。
“行,给老姑搬过来。
几小只按照韩可的要求把砖搬过来摆好。
韩可站上面把绳套往下巴上试了试,又把绳子拉了拉看结不结实。
几小只,“……”
“哇,哇,老姑,你别死,你别死。”
“呜呜呜呜,老姑,不要死。”
几小只看明白了,这就是上吊。砖头还是他们亲自给摆的。
几个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晚上传老远。
家家户户都刚刚吃完晚饭,这还没上炕呢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哭的人心都快碎了。
韩可傻眼,把孩子吓着了,“假的,吓唬人的。”
“哇哇哇,老姑别死。”二虎哭的更大声了,因为他看见陈家房门开了,陈二跟他爹出来了。
这小子多机灵啊,马上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他抱住韩可的大腿仰着小脸,哭的跟真事儿似的,“老姑,是陈家人欺负你了吗?是陈家人要逼死你吗?”
几个孩子也明白了,哭就对了,越惨越好。
陈小麦跟陈二父子俩躺炕上抽烟,等着陈婆子回家。
陈婆子说了,要跟韩家多要嫁妆,从中他们家要截胡一百,这都是跟娘家说好的。
一百啊!他们陈家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没一百。
爷两个躺炕上一边抽烟一边做发财梦呢,就听见院门口孩子的哭声,好像还是好几个孩子在哭。
陈家窗户舍不得装玻璃,是厚牛皮纸糊的,所以看不见外头。
“谁家孩子这么晦气,在咱家门口哭啥丧?”陈小麦怒了,他从炕上爬起来趿拉上鞋出去了,陈二也跟在他爹后头。
今儿这事儿,这些孩子家里要是不给个交代那不能放过。
鸡从他家门口过不给留个蛋都别想走。不留下蛋那就留下鸡。
院子里黑刚出来也看不清楚,就听见孩子在他家大门口哭,远处还有人敲着啥还挺响的。
来不及寻思外面的事儿,“干啥?嚎丧呢?谁家孩子?”陈小麦大喝一声。
“哇,哇……”
“卧艹。”陈二骂了一句,咋越吓唬哭的越大声。
父子俩走到大门口才看清楚,他家大门框上‘挂着’一个,脚下还有几个孩子哭。这大晚上的,忒吓人了。
陈二哧溜就躲他爹身后,爷两个都以为大晚上的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陈小麦嘴唇哆嗦,“我我我们家也没干过啥坏事儿,你,你要找也去别人家找啊!”
他往后退几步,陈二正躲他后头,爷俩倒地滚成一团。
韩可只是两只手抓着绳子,天黑,陈小麦也没看清楚,就以为他家门口有个吊死鬼。还有几个小鬼儿在哭。
“呜呜呜,我不能活了,陈家要逼死我。呜呜呜。”韩可泪流满面。
她这呜呜咽咽的比小鬼更吓人。
陈小麦跟陈二腿软的已经爬不起来了,只在地上像蛆一样手软脚软的匍匐着往屋门口爬。
好歹家里有个油灯壮胆,也比这黑灯瞎火的强。
周建设和吴磊还有韩家人举着火把来的时候,就见陈二父子俩在地上爬,时不时的还狗刨一下。
“……”
赵桂花早就来了,她躲起来了,怕出现太早闺女这戏咋演?
几个小崽子出现的正好,姑侄几个演的那叫一投入。
赵桂花见来人了她才哭嚎着扑出去。
“支书,呜呜,队长,你们要给我们老韩家做主啊!
陈婆子一家子都该天打雷劈啊!他们咋那么丧良心。
呜呜呜,平时跟着我婆婆欺负我们一家子也就算了,这心得多黑还要逼死我闺女啊!”赵桂花说一句就拍一次大腿,那哭声婉转悠扬抑扬顿挫,其实已经算唱了。
村里的老娘们都会这个,一边哭一边唱。啥调调的都有,已经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赵桂花唱得不算是最难听的,但是是最刺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