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钰和苏洛川是最早回来的。
他们悄悄潜入工厂以后，几乎被吓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原因无他，在这寂静又深黑的夜，工厂里面竟然全都是在睡觉的工人。
有的倚着机器，有的靠着墙，有的干脆随便垫了个衣服就躺在了地上打地铺。
横七竖八，要不是有鼾声此起彼伏，他们甚至以为这些都是尸体。
工厂内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气味，但是环境倒是很整洁。
江钰和苏洛川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苏洛川觉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真怕下一秒就有哪位工人醒来看见他们两个不速之客。
两人就这样僵着身子维持了半分钟，目光所及之处倒是没有工人醒来。
可是这里有这么多人，天色还这么黑，保不齐就有那个工人已经醒来了正在幽幽注视着他们，但他们没看见。
苏洛川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胳膊肘碰了一下旁边的江钰，“咱们快点，感觉这太诡异了。”
江钰点头，两人分开往两边走。
这里的工厂面积很大，苏洛川不认识这些机器，也不知道叫什么名称，但是基本信息还是知道一些的。
比如工厂内一共有六条生产线，每条生产线上有五种不一样的机器。
苏洛川小心的避开地上睡着的人，凑近去看，不过他是文科生，实在是不认识这些精妙繁复的设备。
他无声叹了口气，撤回脚步，刚打算离开这里。一低头，却蓦地怔住了。
离他最近的这名睡着的工人，穿着工厂统一的深蓝色制服，但是他左袖管那边却是空荡荡的。
他又仔细观察了其他几位工人，发现大多数好像都有轻微残疾。
江钰这时也悄声走了过来，看他的表情，显然也是有所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非常默契的往门口走去。
他们回去的时候，其他三人还没到，等了好一会，这三个人才姗姗来迟。
“看来行动很成功啊，没有一个人被发现。”祁安装模作样的点评两句。
“别贫了，快走。”沈怀时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这一趟行动大家收获都很大，几个人神色都还算轻松。
钻出狗洞以后，他们并没有立刻回去，而是走了将近二十来分钟，那阵熟悉的白光才出现。
眩晕感过去，祁安甩了甩脑袋，突然惊呼一声，“遭了，忘了一件事。”
“怎么了？”早就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沈怀时非常平静的问。
“我忘了拿那个本子。”祁安脸上有些懊悔，怪不得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事。
过来的时候光顾着看热闹了，忘了那个Npc女人放在卧室床头柜里的本子。
直觉告诉他那个本子应该蛮重要的。
“没事，今天晚上再去拿就好了。”苏洛川安慰他。
“我们先去这里的工厂看看，如果安乐工厂是这个工厂的前身，那说不定我们昨天晚上找到的线索和这里也有关联。”秦言建议。
几个人闻言也没什么意见，抬脚往工厂走去。
祁安看了眼时间，12:24，果然他们是中午12点才能回来没错。
走到街道尽头，几人才发现这个时空的工厂已经废弃了。
外面长满了荒草，破碎的窗户像一只只眼睛注视着外来人，斑驳的红砖墙上也残留着惨败的涂鸦。
祁安看着墙上的痕迹怔了一下。
这次几个人没钻狗洞，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走了进去。
深绿色的大门早已生锈，只推开一条允许一人通过的缝都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里面的样子也是破败不堪，荒草丛生。
所幸白天并没有晚上那么危险，他们的时间也很充足。
几个人抬脚往工厂走，苏洛川看着里面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布局，有些心有余悸的和几个人说了他们昨天的发现。
“和我想的差不多。”沈怀时若有所思。
“你想的是什么？”祁安凑上来眨巴着眼看着他。
“昨天在医疗室找到了工人们的体检报告，有几项数值不大对。”
沈怀时若无其事的把视线从那张漂亮的过分的脸上移开。
“白细胞计数，血清淀粉样蛋白A，c反应蛋白数值比普通数值高得多。”
“听不懂。”
“简单来说，我怀疑在这工作的工人长时间暴露接触在放射源下。”
祁安愣了一下，问苏洛川，“你们昨晚来的时候，睡觉的工人有穿防护服吗？”
“没有，都是很普通的衣服。”苏洛川摇摇头。
“工厂里也没有防护服，我找过了。”江钰也接话。
“昨天我和秦言哥在工厂室的衣柜里看见了两件防护服。”祁安蹙着眉，昨天他就在想为什么衣柜里会有防护服。
所以长时间接触放射源的工人们没有一点防护措施，倒是这些坐办公室的领导有吗？
“那工人们之所以很多是畸形，会不会也是因为放射源？”
沈怀时摇摇头，“照你们的描述，更像是天生畸形。”
“是因为他们的父母吗？”秦言想起了那些老人身上的异常。
“我是这样猜测的，长时间暴露在放射源下会破坏细胞结构，使致癌风险增加，还有就是影响生殖系统，也就是后代产生畸变。”
“这个工厂祸害完老人还祸害他们的子女，真是不干人事啊。”苏洛川啧啧摇头。
“不，或许在那些老人眼里，工厂是救世主一样的存在。”秦言意味深长的说。
苏洛川愣了一下，反应了过来。
这个时代的人们对放射物这种事情的观念性还不强，老人们不一定知道孩子畸形是因为放射性元素。
其实就算放在现代，如果没有明显的标志，或许很多人都不知道此处有放射性元素的存在，会很危险。
他们根本不会把孩子畸形往工厂原因上想，而这个时候工厂还愿意让他们的孩子来上班，老人们肯定会感激涕零。
“怪不得呢，招聘纸上还写着工人子女不用考核就可以直接进入工厂工作。”祁安想起了昨天自己找到的那张纸，他就说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