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来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她知道珏珠两百年前能做到那么决绝,一定是下了决心要瞒着这件事,无论现在她怎么做都无法冲破这道防线。
她只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做。
别说珏珠变了,就连桂葭,也变成了自己陌生的样子。
什么温柔贤淑,什么端庄大方,什么好脾气,都与现在的她不沾边,是啊,她伤到了本性,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心都不在这里,这玉之宫待着也索然无味了,她自然不会强迫自己做这样的事。
出了宫殿,她沿着宫墙漫步,心里除了那件事还是那件事。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本来还带着一点侥幸,但是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现在放眼整个天庭能对她干出这事儿的人,也只有熝熠一个人了。
“熠叔,你可真是清闲。”桂葭甚至没有转头看他,就开口叫熝熠。
熝熠摆着手,跟着她的步伐,慢慢走着:“你倒是了解吾,他们都不在,整个天庭都清闲了,你们两个回来了也是各奔东西,没一个来找吾说说话。”
桂葭没回答他。
熝熠在等她说话。
沉默了一段路,桂葭才说:“我没心情,你去找念垚说说。”
熝熠挑眉:“她?那吾还是指望你吧。”
桂葭:“她怎么了?找个神识还得躲着?”
这倒是真的被她说对了,熝熠的沉默不仅肯定了她的问题,也暗示了她。
她左右看看,回答他:“要我做什么吗?”
熝熠笑着道:“水太深了,你还是去挽回你的心上人吧。”
桂葭明白了:“放心,我不会插手的。”
熝熠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叹:“天黑了。”
桂葭却说:“天庭怎么会天黑?”
熝熠:“吾是说人间。”
天彻底黑下来,轩周回到屋子睡觉,这一空下来脑子里那点恐惧又再次蹦了出来。
爆浆的眼球,膈脸的手指,还有血浆涂抹的脸上的清晰触感,随着黑夜在此席卷着他。
一根蜡烛分作两根点,就是为了能让屋子亮一点,但是他一举一动都充满着小心翼翼,尤其是转头的动作,他更是谨慎。
他可不想一转头就看见一只眼球,不然真的会被吓死。
做了长久的心理安慰,尝试躺在床上睡觉,但一闭上眼,那血腥的画面就扑面而来。
陈佳艺也没好到哪里去,才闭上眼就被脑子里蹦出来的画面吓得弹坐起来,重复了三四次,他开始找事情分心。
把巫婆让背的咒语从桌子上拿来,一句一句地背,最枯燥的文字现在成了他的救命稻草,果然一读书就容易犯困,没多久就睡着了。
轩周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既没有找到事情做,也忘不掉那些画面,活生生被折磨了半个时辰就忍不住了。
冲出门去,又轻轻地敲响了念垚屋子的门,问:“念垚,我能进来吗?”
“进。”
得到肯定的回答,他才敢推开门,屋里点了一支最小的蜡烛,只照着桌子上,念垚坐在桌前,不知何时多了笔墨纸砚。
轩周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随意找了个话题:“念垚你在干嘛?”
念垚:“白天被吓精神了,睡不着只能干点正事。”
笔墨纸砚是埆虎走之前留下来了,其中还掺着黄纸和朱砂。
轩周见念垚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了,自己瞒着也没意思,干脆也说:“我也是,你这是在……画符?”
“嗯,你今天也听见了,巫婆说这个村子里有很厉害的厉鬼,我怀疑那是被神识的灵力吸引来的,但是妖大王守得太严实了,他们都在等一个可乘之机。”念垚解释道。
轩周:“所以,你想驱鬼?”
念垚:“不,我驱不走他们,但是后续你们上山除妖就会成为这些厉鬼的可乘之机,我们要提前布下法阵,届时可省去一堆事。”
轩周明白后也拿起毛笔学画符,也可以帮念垚分担一部分。
溪山村太大了,需要的符纸相当多,两人一直画到深夜,脑子里恐怖的画面没有再次攻击他们,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早上念垚又被疼醒,抱着左肩皱眉站起身,没什么动静也就没吵醒轩周。
符纸基本上画完了,她独自握着一把符纸绕了溪山村一圈,把昨天埆虎说的那些位置全部贴好符纸。
回来就看见轩周在帮隔壁大妈做饭,他不会动厨,但是能生火,大妈都夸他能干。
念垚走过去,正好碰上往这里来的黄大叔,黄大叔见着她就关心询问伤势,念垚笑着回应:“劳烦你关心,好多了,温大夫的药很好。”
“那就好。”他也替念垚高兴。
念垚正好要找村里人说她布下法阵的事,正好黄大叔在这里。
“黄大叔,我在村里贴了很多符纸,是用来保护你们的,一定不要让村民们撕下来了。”
黄大叔瞬间严肃,应答:“好,我一定通知到位。”
两人说着说着就走到了轩周旁边,轩周又和黄大叔讲了几句话,黄大叔才走。
早饭做好了,念垚依然喝粥,昨天埆虎走之前给她留下了红栉茶的缓解药,她偷偷地放在水里端给轩周喝。
她想早点把这毒给轩周解了,可是珏珠不来,她没法胁迫他交出法术钥。
她大概猜到了是天帝或者熝熠把珏珠拦下来了,为了不暴露她的位置。
可是这个匣子怎么办?
她一直沉默思考,轩周都将桌子收干净了,他走出屋子,对念垚说:“我们去走走吧。”
念垚被打断了思绪,望着轩周呆了两秒,才答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