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
赵砚舟站在公寓门外，看着熟悉的大门贴了法院的封条，恍惚了一下。他以为林若溪只是一气之下回城里，没想到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搬走，把他给抛弃了。
说不生气是骗人的。
按照赵砚舟从前的性格，早就拂袖离去。
然而……
赵砚舟脑海中迸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难道林若溪是因为报复他的不辞而别，才故意搬走的？这么生气，是否代表她很在乎他？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两人同居那么久，林若溪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赵砚舟还是能看出来的。有时候他洗完澡故意不穿上衣招摇过市，她明明在厨房里忙碌，视线却时不时追着他看。
赵砚舟很清楚自己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的人，天生一副好皮囊，皮相和骨相兼备。
身材就更不用说，从前哪怕工作在忙，每天下班回家都会到健身房待一个小时。哪怕后来搬到这里来，他的晨跑和夜跑从没间断。
长年累月养成的自律和克制，加上一米八九的身高，贲张的肌肉恰到好处，身体的线条极好，丝毫不输给时尚杂志的男模特。
从小到大，很难有女人不被他的外表所折服。
顶着赵家大少爷和华亚联合创始人身份的时候，多少名门千金挤破头想要倒贴，赵砚舟均不为所动。他很清楚那些女人喜欢他的家世和钱，远远大于他这个人。
林若溪却不同，见过赵砚舟最狼狈的一面。只有她，窥探过他曾经软弱的世界。
这种感觉很奇特，就像赤果果站在她的面前，毫无秘密可言，却又坦然放松。
那天在酒店捅破了两人之间的那层纸，赵砚舟时常感觉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将两人牢牢绑在一起。在别的女人身上，他从没有过这种体验。
“啧啧，被抛弃的小可怜。”谢景安一副看戏似的表情，心里想，他有生之年能看一次赵砚舟被挫锐气，心里还蛮畅快的。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风水轮流转。
原来天之骄子也有跌落神坛的时候，谢景安的心里平衡得多。
“你要是活腻了，我不介意送你上路。”赵砚舟一脚踢在门板上，痛得往后退了几步倒抽了一口凉气。
谢景安嬉皮笑脸说：“我之前说得没错吧？女孩子得哄，这下子好了，惹若溪生气被彻底厌弃，还是跟我回北城吧。环肥燕瘦，赵公子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我不需要。”赵砚舟的语气有些烦躁。
这世间上的女人千千万万，却只有一个林若溪。她也许不是最完美的，却是赵砚舟见过最勇敢、独立和坚韧的女孩。
“赵砚舟，你可真犯贱。”谢景安笑着摇摇头。
说得没错，赵砚舟就是犯贱。
从前他就喜欢捉弄林若溪，喜欢怼她、逗她玩，口无遮拦。现在好了，把人给惹生气，也不知道能不能哄回来。
赵砚舟发誓，那天在酒店房间亲林若溪不是故意的。就是……气氛烘托到那个份上，他有些情不自禁。
应该是因为这件事，把林若溪吓着了吧？也对，她是生活里的巨人，却是感情里不知所措的小猫咪。
赵砚舟自诩是个克制自持的男人，在男女之事上没有太强烈的欲望。他出生在那样显赫的家庭里，从小追逐的是名与利，情爱不过是伪装身份罢了。
可是那天他坐在林若溪的身侧，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洗发水清香，魂儿就像被勾走了一样。
在那一瞬间，仿佛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金钱、名誉和地位变得微不足道，赵砚舟的眼里只有林若溪。她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仿佛都能勾在他的心尖尖上。
“有烟吗？”赵砚舟冷不丁问道。
谢景安哪敢说不，慌忙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双手奉上：“来，抽根烟压压惊。”
马上又换来某人如刀子一般的目光。
大半夜，两人站在走廊里的小窗户旁默默地抽烟。赵砚舟的手指很漂亮，骨节分明、脉络分明，张力十足，弹烟灰的动作更是帅得人神共愤。
赵砚舟以前的烟瘾明明很大，工作累了的时候来一根，尼古丁的味道能让他保持长久的清醒。
奇怪的是，他跟林若溪住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抽过烟，甚至连抽的想法也没有过。
在林若溪这里，好像只需要一杯豆浆、咖啡甚至是一碗热汤，就能消除所有的疲劳。
那个女人会下蛊么？
“给我弄台车。”赵砚舟把烟蒂摁灭在窗台上，打破沉默问道。
谢景安没反应过来：“要什么款式和牌子？法拉利、宾利还是迈巴赫？这里的4S店我不熟，明早带你亲自去店里挑吧。”
“不用，挑一辆便宜点，免得太招摇。对了，不要用我的名字登记。”赵砚舟淡淡说道。
兄弟多年，对车子的要求这么低，不像是赵砚舟的性格。要知道他在北城有一个足球场大小的仓库，用来摆放各色各样的限量版豪车，多得让人嫉妒。
谢景安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笑吟吟问道：“哥，你该不会……”
“你来南城也有一段日子，明天回去吧，免得惹人怀疑。”赵砚舟扔下这句话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谢景安的脑子没有好兄弟转得快，急忙追上前问道：“哎，你先告诉我是不是送给若溪的？我总得按照她的喜好挑一辆吧……”
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爱八卦又聒噪，得赶紧弄回北城免得坏了赵砚舟的好事。
—
想要知道林若溪的新住处，并不难。
赵砚舟买了几条好烟去了趟保安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拿到林若溪新住处的地址。她之前因为被高利贷追上门的事，跟保安混得挺熟，离开想必也会打声招呼，送些自己做的小点心作为感谢之类的。
林若溪估计也没想到，那些吃了自己点心的保安，因为赵砚舟的几条好烟就出卖了她。
她呀，还是太年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