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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两个干完家里喂鸡打扫的活,又在厨房忙活半天,才把一大家子的中午饭做好,宋家老两口还是单独坐在堂屋吃饭。

“老婆子,你咋样,身体还好吗?”宋老头关怀了一句,但要他去帮忙,绝无可能。

宋老太太进来坐在板凳上,捶捶腿,摇头道:“不好,往常看老二媳妇干得轻松,我这老身子骨头实在遭不住,腿又开始疼了。”

“那也没办法,宋承九那媳妇不像是能做事的,只能等孙媳妇生完娃,你和老大媳妇好好教教了。”宋老头说完开始吃饭,桌上也就一个缺口碗上放了两个窝窝头,另外一盘全是水煮的菜,看不到一点油腥。

“我听老大媳妇说,佳玉和孙女婿一起回来了!”宋老太太不知为何说起了这个事, 是心里的不甘心,还是那隐隐暗压在心底的后悔。

以前宋佳玉回来,往常这一顿,老二家都会整个小碗装点肉菜来。

今天都到了这个时辰,可见人是不会来了。

“唉……”宋老头叹了口气,眼见着是完全生分了。

宋老太太觉得自己都老了老了,不该过这样的日子,哭诉道:“我生的儿子,怎么就不能孝顺我呢,老二一家也是,天天为了一点事情这要吵那要闹,从老一辈开始,谁不是跟着老大儿子过日子的,我对老大一家好一点,我有错吗?”

“别说了,咱们再说也没用,吃饭吧。”

宋老太太边吃饭边掉眼泪,她心里可委屈了,年轻时受到婆婆磋磨,好不容易生了两个儿子站住了脚跟,婆婆晚年过的多幸福啊,老头一天天的孝顺,她也是家里家外一把抓没有怨言,怎么到了她这里,晚年还要跟着年轻时一样,干那么多活呢?

……

今天中午这一顿,宋家没往老宅那里送,反而是宋北望跑了一路,送去了山脚下聋哑婆婆的住处,喝着鸡汤,吃着软烂的鸡肉,聋哑婆婆对着宋北望比划一通,问是不是宋佳玉回来了。

得到答案后,再比划一通,让宋北望回家去告诉宋佳玉下午来一趟。

“婆婆,我们来看你了。”

临近山脚小屋,宋佳玉说了一声,带着江柏舟进去了。

正坐在摇椅上,望着家人方向的聋哑婆婆起身,用手比划,“你还带着东西来干什么?我这里不需要,赶紧带回去。”

宋佳玉笑嘻嘻的打开了袋子,里边其实不是肉啊鸡蛋啊,而是一颗颗鲜红饱满的大草莓,属于系统奖励出品,绝对的口味不错。

曾经是大小姐的聋哑婆婆吃过的山珍海味有多少,宋佳玉不清楚。

但她知道,大小姐以前肯定是不缺水果吃的。

这一口,想必聋哑婆婆不会拒绝。

“草莓啊,我曾经吃过的最大草莓比你拿来的都大,那是从国外运过来的,当时两三个银元一颗呢。”

聋哑婆婆没拒绝草莓,她还用手比划着自己的曾经,比划到后来,拿出纸笔开始画,画她那个岁月的街道,穿着旗袍的小姐坐着黄包车,还有打扮不一样的外国人,银楼,首饰店,还有当时生意火爆的大酒楼。

画里的世界栩栩如生,宋佳玉询问着:“这本我能带回去珍藏吗?”

聋哑婆婆同意了,她一步一步,迈着小步伐,速度很慢的走进屋里,屋外的两人安安静静的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聋哑婆婆再次出来,那双枯老的手上端着个小木盒,打开,里边是一条整体金色,外表有着雕花工艺,用一条细金色的项链吊着的怀表。

怀表还能打开,表盖一侧是一张照片,另外一侧则是白色的表盘。

“婆婆,这是你吗?”宋佳玉吃惊的喊。

不怪她会吃惊,只是那张小巧的椭圆形照片里,大小姐侧头笑得正开心,被人照相的人抓住这一秒,那个笑脸,与宋佳玉自己,有着大概五分的像?

一样的有着酒窝,一样的笑眼弯弯,一样的笑容甜美,要不是脸型这一块的确不像,她都要以为赵秋琴同志是不是和聋哑婆婆有血缘关系了。

“是不是很像?”聋哑婆婆再次比划。

宋佳玉使劲的点头。

“送给你了,千万别拒绝我,你就带着它吧,让我能在天上,也能看到你能过得好,就像满足了我当年的梦。”

年轻时的大小姐貌美又聪明,热爱生活,喜欢冒险,能接受新鲜的事物,她守着对爱过的少年郎的承诺,等着他回来,两人举办曾经商量好的婚礼,可惜一切都没可能了。

手里的怀表好像有了重量和温度,宋佳玉紧紧握住,做出了照片里姿势,侧头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像不像?”

聋哑婆婆只对作怪的宋佳玉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怀念。

宋佳玉带着江柏舟在这间小屋陪着聋哑婆婆玩起了过家家,她饰演曾经的大小姐,而江柏舟饰演那位为了理想远渡海外的少年郎……

鹿山村的夜里。

在这满是星星的夜空下,山脚的小屋前,聋哑婆婆望了几眼星空,最后看向了家人坟墓的方向,她迈着蹒跚的步伐走进了屋里。

闭上眼的那一刻。

好像她回到了大小姐无忧无虑的那一刻。

家里人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

聋哑婆婆去世了。

这是来村里的第二天,由村长每日照常清早去看望聋哑婆婆,他发现的结果。

知道消息后,宋佳玉沉默的拿出婆婆昨天送给的怀表,打开来,里边照片里大小姐的笑容还是那么美好。

人怎么就没了呢?

眼泪啪嗒两下掉在了怀表上,反应过来的宋佳玉赶忙擦干净,也擦了擦眼泪,转头问着江柏舟:“你说婆婆会在天空上颗星星看着我们吗?”

“会的。”江柏舟坚定的回答。

“那还是算了,当星星多孤独啊,真有轮回的话,希望婆婆下辈子的生活能富足安康。”

“嗯。”

“……”

鹿山村里,因为聋哑婆婆的去世,全村都动起来,棺材是早就准备好了,灵堂也设立起来,埋葬的地方,就在聋哑婆婆家人的坟墓边上。

老一辈的人都受到过聋哑婆婆一家的恩惠,他们压着家里小辈来祭拜磕头。

在二月的最后几天,鹿山村的老一辈沉浸在失去与怀念的悲伤中。

时间进入了三月,每人每天早起,他们要开始为了新一年的粮食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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