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为何要杀她？”
凌月霜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弟子拜入师门以来，您一直教导我们要注意维护宋家正道形象，决不可做出有辱宋家名声之事。”
“姓林的奸贼虽然杀了宋师兄，可也是堂堂正正用武功击败了他，我们要给宋师兄报仇应该公开立下战约，与奸贼决一生死才对啊！”
“为何您要报复在无辜之人身上？这个女人品行固然下贱，但此事真的和她没关系。”
“月霜，为师以为你早就明白了，没想到你悟性如此之差！”宋旻冷笑一声，
“大道理是表面做给别人看的，不是用来约束我们自己的，你和建修出来游历，他没教过你吗？”
听到师父的话，凌月霜如遭雷击。
她本就对宋建修当时绑架楚明海一家的行为颇有微词，不过师兄已死，也就没法再提了。
如今师父震怒，亲自出来复仇，她还以为师父会与林易来一场光明正大的决斗，亲自斩杀仇人。
却没想到，师父竟然比师兄更……不择手段！
在武者界声名显赫，号称东南武林之首的宋家大族，正道武者的标杆，居然是这样的吗？
“月霜你还是太不成熟了，不过为师也知道，你长年闭关苦练，几乎不怎么与人接触，缺少江湖经验自然是在所难免。”
“正好现在就是个锻炼你的机会，你割了这个女人的耳朵，悄悄放去那小狗家门前，给他先来个见面礼。”
凌月霜看着师父掏出匕首，递到自己面前，下意识接了过来。
“喂…你们不怕王法吗……”楚灵秀听见敌人说要割自己耳朵，顿时被吓得面无血色，惊惶说道。
“月霜动作利索点！”宋旻根本不屑对她解释，只催促徒弟动手。
凌月霜呆呆看着手里的匕首，目中透着犹豫，慢慢移向楚灵秀。
“你别过来……”
楚灵秀看到那锋利匕首上的寒光，害怕到了极点。
她面对两个强大武者，完全看不到任何逃跑机会，想到自己的耳朵马上就要保不住了，性命也要很快丢掉，内心涌上一股绝望。
凌月霜看着楚灵秀骤然死灰一片的眼神，手中匕首情不自禁抖了抖。
“师父，您刚才的意思弟子好像明白了，您想告诉弟子只要不让人知道，我们就可以肆无忌惮行事，不必考虑正邪之分，对吗？”
“不错，咱们表面上占据大义就行了，私下里可不能迂腐，要变通行事。”宋旻欣慰点头，“月霜很好，你有的同门就理解不了这个道理，在外面胡言乱语，最后落了个被清理门户的下场，这可不是咎由自取吗。”
“清理门户？”凌月霜又是一抖。
她这才明白，有些和自己一样秉持正道理念的同门师兄妹为何忽然暴毙，死得不明不白。
按照宋家的说法，那些人要么是因为走火入魔，要么是死于敌人之手，没想到竟是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被宋家清理了！
宋旻冷笑道：“他们享受师门培育之恩，不思报答，反有叛变心思，全都死有余辜。”
“行了月霜，这些事情为师以后再慢慢教你，先给建修报仇要紧，动手吧！”
“没想到你们宋家这么大的家族，竟全是卑鄙无耻，肮脏龌龊的小人，伪君子！”楚灵秀害怕绝望到了极限，料定自己绝对没有活路，反而看开了，直接张口大骂。
“你们不敢直接找林易，只敢对我这弱女子下毒手，我呸！什么东南豪族，全都是一窝没种的废物！”
“垃圾！没人性的畜生！我楚灵秀做鬼也瞧不起你们！”
她一边痛骂，一边心里默默祈祷敌人最好被激怒，给自己来个痛快的，免得多余遭受折磨之苦。
大混蛋，本小姐这算是被你害死的吧？
可惜宋家的卑鄙小人肯定不会暴露身份，本小姐到死也没在你面前落下好，要白白死掉了……
骂着骂着，楚灵秀想到林易都不知自己因他而死，内心一阵悲痛。
这时，凌月霜忽然转过身，匕首‘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师父，弟子和您的看法有点不太一致，如果说前期为了创立家业，宋家先辈有时稍微突破正邪之分，灵活变通一些，弟子其实能理解。”
“但现在宋家已经成了正道的榜样，这名声可是先辈牺牲自己操守换来的啊，而且宋家也不是初创时那样艰难了，我们是否应该爱惜羽毛，完全立足于正道？”
“师父，弟子绝无悖逆师门之意，只是觉得弟子所想才是先辈希望看到的，请师父三思。”
宋旻听着弟子转弯抹角地规劝，眼睛微微眯起，闪过一丝警惕。
“月霜，你这些说辞都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是不是家族叛徒那一脉的人找过你？告诉为师，他们如何接触的你，还说了什么？”
“没有人找过弟子，是弟子自己这么认为的。”凌月霜立即摇头否认。
她久在宋家，也曾听说过这一代的宋家家主得位不正，据传是趁老家主寿终正寝之时，串联几个有野心的支脉突然发动叛乱，正统继承人被偷袭受了重伤，逃走后不知所踪。
当然，凌月霜只是听到过一些风声，并没有真凭实据，也确实没见过所谓的叛徒，或者应该说是宋家曾经正统嫡脉的人。
但她这番说辞，已经刺激到了宋旻内心最敏感的地方。
“混账！你知不知道刚才的说法犯了我宋家大忌！”
“先辈做事自有道理，我等后人包括你们这些拜师入门的弟子都应该秉承教诲，和家族同心同德，而不是妄自指摘先辈，这叫大逆不道！”
“以后再敢说这种混账话，为师立刻将你逐出师门，还要亲自清理门户！”
宋旻声色俱厉，指着凌月霜怒斥道：
“休要多言，你如果不想被认定为叛徒，就快点遵从师命，不许再找理由！”
凌月霜暗暗咬了咬牙，慢慢俯下身子，从地上捡起匕首。
她再次转过身，将匕首对准了楚灵秀。
“贱人，废物！你有种就杀了本小姐！”
楚灵秀害怕地浑身发抖，嘴上仍不停试图激怒敌人，但求痛快一死。
凌月霜紧抿双唇，匕首猛地向前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