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导的电影先在京北下边的小镇拍摄了十四天,接下来要到京大校园进行为期一周的拍摄。
苏沅这次演绎的是个苦情的角色,女二,原本未来可期,大学期间遇到了改变她一生的男人,恋爱脑的她在大学期间怀孕,不顾好友和亲人的反对,执意要嫁过去。婚后没多久,男人本性暴露,嗜赌成性,一开始还听劝,后来嫌她烦,逐渐动手打人。
这部影片因要衬托女一的光环,制片人将女二的故事线改写的更悲情,以惨死的结局收尾。
苏沅拍摄的过程并不太顺利。
白苏给她倒了杯糖水,“沅沅,你脸色不太好。”
苏沅捧起水杯,勉强喝了几口水,“苏苏,录音笔准备好了吗?”
“我买了三个,绝对够用。”
最近这段时间,裴义变本加厉地骚扰她,每天准时准点地会发来信息,一次比一次难以入眼,那些文字如同充满污垢的漩涡。
而京大是他工作的学校,裴义甚至提早摸清了她的拍摄地。
苏沅眸子里的污泥祛除,她仰头看着漫天的星河,眼中映入一丝光线。
剧组到京大拍摄的当天下午收到裴义送来的咖啡。
有同事前来感谢苏沅,“苏老师,原来你姐夫是京大的教授啊。”
苏沅唇角的笑混入冰渣,“咖啡好喝吗?”
“好喝,沾了苏老师的光。”
苏沅隔着一段距离望向远处正跟副导演交谈的裴义,眼中爬满恨意,低声对白苏说:“先给我个录音笔,我放口袋里。”
现在的拍摄没法装手机,苏沅怕错过任何有力的证据。
白苏把录音笔递给苏沅,“沅沅,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沅握住白苏的手。
白苏回握住苏沅没有温度的指腹,那一瞬,真想冲过去打裴义。
然而到了傍晚,拍摄接近尾声,裴义并没如想象中那般出现。
苏沅扭动脖子,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稍稍得到缓解。
苏沅在休息室休息了会,警惕性地打开手机,里面没有裴义的信息,她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外面传来剧组工作人员的对话声,苏沅听到她们的声音,心里的荒凉得到点点慰藉。
漆黑的屏幕骤然点亮,是谢予淮的视频电话。
白苏:“我去接热水。”
苏沅的手臂略抖,“水瓶里没有了吗?”
白苏上下晃晃手中的茶壶,“没了。”
“算了,明天再接吧。”
苏沅:“我没事,你去吧。”
白苏不确定道:“你确定?”
苏沅抬起食指指着手机,“正好接个电话。”
白苏:“我绝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苏沅按下接通,眸底的慌乱在看到谢予淮时击退了不少。
谢予淮拧眉,扫向她的身后,【结束了吗?】
苏沅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了眼,门是关着的,【刚结束。】
【累了?】
【有点。】
很多时候不是身体累,而是心态崩盘,她总是能通过角色联想到苏清的处境,可是仔细想想,她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塌糊涂。
她不是救世主,更救不了一个正在装睡的人。
谢予淮眉峰森然,【拍完这部,休息段时间。】
苏沅顺着他的话,【嗯,要休息段时间。】
【还有三个路口到京大。】
苏沅眼瞳微亮,【你来了啊?】
谢予淮不由勾笑,【这么开心?】
苏沅压住扬起的唇边,赧声否认,【我没,我才没。】
屏幕上方的男人俊朗的眉宇透着促狭,视线深沉,薄唇上的笑肆意张扬。
苏沅败了阵势,羞燥道:【哎呀,不说了,我的东西还没收拾。】
不等谢予淮回复,苏沅先一步挂断电话。
她握着手机坐在原地,心底忽然涌进无数的空落感。
身后响起开门声。
苏沅随即站起来,“苏苏,你这么快。”
没有得到回应。
脚步声渐渐逼近,苏沅双手攥紧,心口慌慌地跳,立即转过身,迎面对上裴义。
她双肩发颤,向后退了两步,几近失声。
裴义顾虑到门外经过的剧组工作人员,随手锁上门,浓沉的声音泄出威胁,“苏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苏沅尽可能平复内心的焦灼,即便外面有人经过,她的双腿仍颤地根本站不稳。
裴义迈开步子。
苏沅眼瞳瑟缩,垂在裤边抖动的手颤颤悠悠地摸进口袋,凭记忆找到录音笔的开始键。
她诱导裴义,“你说得什么,我听不懂?”
裴义倒是有这个闲心跟她扯,黑眸布满狰狞的笑,“苏沅,我该说你聪明呢,还是愚蠢呢?”
“不过,我不太喜欢太聪明的学生,更不喜欢善于揣摩人心的学生。”裴义语调闲散又意有所指,“我没时间跟你兜圈子,考虑得如何?”
苏沅眼中的恨意明显,她无法心平气和地面对裴义,更不可能沉静地一步步设计让他说出那些话,对他的恨已流入骨血。
“裴义,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裴义摸了摸下巴,眼中滑过淫邪,“别骂太早,我是来救你的,跟谢予淮,没前途。苏沅,清醒点,认清现状。”
苏沅咬着的唇印出深深的牙印,冷冽的嗓音仿佛浸透过冷水,“直说,别耽误时间。”
裴义拉开椅子,坐下,玩味地看她,“我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考虑好来这个地方找我。”
他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酒店的名称和房间号。
苏沅捡起手边的瓶子砸过去,目光骇人,“不用想了,不可能。”
裴义把玩着纸条,淡然的声线全是恐吓,“那我今晚去看看你妈,顺便喝杯茶。”
苏沅的情绪彻底失控,恨不得掐死他,她的忍耐已然到达顶点,“你去,你现在就去。”
裴义站起来,紧锁苏沅的视野,“看来你天不怕地不怕啊?”
苏沅的手抓紧身后的桌面,不敢让他看出自己的畏惧,“我怕什么,我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裴义,你不要惹我。”苏沅说得每一个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苏沅六年前不怕事,今天也不怕。”
裴义拍掌,清声哂笑。
他向前一步,把纸条放在桌面上,“明晚你不来,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苏沅眼底阴寒透骨,“你敢。”
裴义朝她牵唇,”你说,你那些照片发出来,你还吃得消吗?“
他的目色带着阴森的探究,不急不慢道:“勾引,艳照,包养,哪一件你能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