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重道德绑架到了如此厚颜无耻的地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木木她自然能明白这个道理,可季昀也知道,她过不了自己心理的一关。
“木木,如今新帝来了安州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夏,若谢重不想刚登基就背上昏君的名声,也时候做出回应了。”
这件事,自然有季昀和景妍在其中推波助澜。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个安州的民心,谢重看不上,但整个九州呢,谢重还能不在意么?
安州城内的百姓对于官府如今可谓是深恶痛绝。
甚至在安州城内,开始起了流言,说今上来位不正,倒行逆施,终会遭受天谴。
有深受其害的百姓三番两次地聚众游行到了官府,要求官府给个说法。
官府无动于衷,甚至将为首的一些往府衙扔烂菜叶以及臭鸡蛋的百姓投入了大牢。
只是,面对着这些被逼入绝境的百姓们,谢重心底依旧掀不起一丝波澜。
他站在阁楼上,低头俯视底层的民众,犹如蝼蚁,不值一提。
“主上,已经确定了景女郎的住处。”弄枪将手中的册子双手呈上:“您所料的不错,景女郎如今,确实已与季昀相见,同处而居已一月有余。”
主上虽然一开始被舞刀的话给误导,以为季昀在柳浪村也并未找到景女郎。
不过很快主上便想清楚了,以季昀的谨慎,他去了柳浪村不会因为所谓的线索或传话便带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离开。
而景女郎,更不会将自己的下落随意透露给陌生人,可变性太大。
所以,主上当即就认定了景女郎和季昀在舞刀去柳浪村搜查时便已同行离开。
于是,主上开始实施了尚在京州时便已谋算的计划。
辛苦布局了一个多月,如今可算是能够收网了。
弄枪顿感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景女郎确实谨慎,一直和季昀待在那间小院,轻易不出去,他们花了太长时间,排查了太多人,才将目光锁定在了景女郎如今住的地方。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景女郎再如何小心谨慎又如何?主上这次,便是利用了景女郎的谨慎。
如今发生的这一切,不过都是在主上的计划之中。
谢重接过弄枪呈上来的册子,掀开最后几页,上面赫然只有五个字。
石云巷,巷尾。
他微微勾唇,似在讥讽,也像是在自嘲。
妍儿,你看,藏了这么些时日,还不是让朕找到你了。
……
“今日又有百姓去府衙那里去闹了,毫无意外,官府的人依旧充耳不闻,似乎完全看不到百姓的死活。”景妍今日的情绪平静了许多,她看向季昀,道:“若是明日这条巷子的居民还有去府衙那边游行的,我们也去吧。”
因着怕做多错多,又有不少百姓因为游行被投入大牢,所以景妍和季昀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可现在,景妍想通了,既然一时逃不掉这里,不如真把自己当作这安州的普通百姓,为这里多尽一份力。
季昀刚说了一句“好”,正还要说些别的,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敲门声不同于以往的急促鲁莽,倒是不急不促,很是平稳,很有规律。
景妍和往常一样先进了屋,由季昀去开门应付这些官差。
只是这次,与以往完全不同。
季昀刚一开门,脸色瞬变,还未等他有所反应,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锋利的剑刃已经划破了他的脖颈,露出了鲜红的血迹。
但季昀没有丝毫的在意,他看向的,是他面前,一身黑色锦袍,威严与煞气并重的男人。
而谢重,却是对季昀嫉恨厌恶至极,他都未看季昀一眼,只是给了弄枪一个眼神。
弄枪了然,无论季昀死后景女郎会如何伤心欲绝,主上依旧是半点不想看这个季昀活在这世上了。
就在他准备动手时,季昀看着谢重,一字一顿,冷漠开口。
就这短短一句话,让谢重脸色瞬变,而弄枪亦是满脸震惊,执长剑的手僵在了原地。
季昀,他如何能知道这种事的!
巨大的震惊过后,弄枪不动声色地瞥了自家主上,自家主上面色铁青,眼眸阴沉,似乎没有再让他杀掉季昀的意思。
“谢重,你杀不了我。”季昀无惧于生死,他看着谢重,眼眸里皆是嘲弄与讥讽。
好嚣张啊。
除了景女郎,他还从未见过有其他人对主上如此放肆的。
弄枪被季昀的态度属实惊了一下。
不过么,弄枪觉得,季昀若真如他自己所说,有本事把那地方随意给毁了,怕是主上这辈子都杀不了季昀了。
“把他带下去。”
谢重的失态似乎只存在于一瞬间,他深深看了一眼季昀,很快便恢复了以往的冷漠淡然。
而在屋子里久久未听到动静的景妍,察觉到了不对劲,正准备出去看看外面究竟是何情况,还未走出门,一道巨大的阴影被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妍儿,好久不见,你可有想朕?”
犹如恶魔低语一般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含着些许笑意与轻柔的诱哄。
景妍抬头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惊恐地睁大眼。
不!
这怎么可能!
谢重怎么会找到这里!
“妍儿,朕问你话呢,这些时日未见,可有在想朕?”
谢重的脚步不紧不慢,渐渐逼近景妍,似乎在笑,眼角微红,幽深的眼眸里全是冷意。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女人。
一番乔装易容过后,自然以往的模样大相径庭。
不过,一个人的相貌再如何改变,一双眼睛,却是难以隐藏。
瞧瞧,他的妍儿如此惊恐慌乱的眼神,同当初初至定宸王府时如出一辙。
犹如饿狼看向柔弱猎物一般的眼神看着景妍,贪婪而凶狠。
景妍被逼退到了墙角,身体微颤,看向谢重,想要维持表面的镇定,可瞳孔里的恐惧依旧消散不掉。
“谢重,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这句话,让谢重先是一愣,似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似乎是对景妍如此天真的嘲弄。
“妍儿,你要说的交易,莫不是同季昀说的一样?”谢重的语气很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是她与季昀弄错了,谢重其实并不在意。
“只是,那件事虽在朕心里极重,但到底逝者已矣,季昀的命,和放妍儿你自由,这两者,只能择其一。”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面对季昀的话,谢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理智和无情到了极致。并且,猜出了景妍接下来的所有话,也替景妍提供了两个选择供她挑选。
只是这两个选择,属实令人觉得可笑。
她从来没有第二个选择。
景妍刚准备开口说话,下一刻,便被谢重姿态极其强硬地抱在了怀里
男人一只手箍住了景妍的腰,力气极大,似是要将她的腰给掐断,而另一只手,则是直接掐在了景妍的脖子上。
景妍霎那间见到谢重而产生恐惧所导致的瘫软与无力,此时此刻,面对他如此霸道而强势地逼迫,没有丝毫挣扎的余地。
男人掐着景妍脖子的手微微上抬,强迫她与他对视,他再次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
“妍儿,方才的问题,朕等着你的回答呢。你告诉朕,在外面任性的这段时日,有没有想朕?
“嗯?告诉朕。”
就算妍儿义无反顾抛却自由去保住季昀那条命,因着那句“想他”的话,他也不会迁怒于她。
哪怕言不由衷,他也甘之如饴。
“没有。”被掐着脖子的景妍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呵——”
就这短短两个字,令男人压抑了许久的怒火彻底爆发,眼眸中暗光骤升,掐景妍脖颈的手再次抬起,将她单手拎了起来,然后重重扔在了旁边的软榻上。
“看来从前是朕太宠着妍儿你了,才让妍儿你如此恃宠而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