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猜得不错,当时的陛下双目失明,景妍说的夜景,陛下怕是没看到。”季昀的声音淡声响起,他知道,谢重是故意说与他听:“如此,也算不得共赏。”
“呵——”谢重轻笑,终于肯给季昀一个眼神。
面前的男子只比他矮上一点,几乎与他平视。
如今看着虽其貌不扬,但挺拔如松,芝兰玉树,气质不凡,一看便是由世家大族浸润出来的翩翩公子。
其实这一点,并不能让谢重产生有任何的危机感。
“是谁告诉你那件事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谢重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好奇疑问。
关于他的阿父阿母,当年知晓此事的人全部被诛,而在他身边的人,只有三人知晓。
一个是李大夫,一个是弄枪,而第三人,是方子修。
所以,这个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或者朕换个说法,是谁暗示了季郎君?”
季昀没说话,只是沉着眼眸看着谢重。
谢重并未有任何生气的迹象,他挥了挥手,示意弄枪这些人退下。
等到人彻底走完,独留谢重和季昀两人时,季昀才沉声说道:“陛下不是已经知晓了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若是朕因此动怒,杀了方子修,季郎君,你可愿意替他去死?”
谢重的语气显得有些随意,但季昀知道,他并未在开玩笑。
“陛下如今,敢杀我么?”季昀并未顺着谢重的话往下说,他只是道:“季氏一族虽然被诛,但我想,陛下您的人也赔进去不少吧?”
“陛下,我所说,并非虚言。只要我想,在这大夏,便没有我毁不了的地方。”
在这个时代,虽然火药已经普及,但远远不及现代威力那般大。
热兵器对上冷兵器,无疑是更高层次的降维打击。
“季郎君如此文质彬彬,倒没想到精通于火药这种弑杀之物。”
谢重倒没觉得季昀是在口出狂言,不过,这也并没有叫他有过分的担忧。
“专业如此。”季昀只是道。
“之前妍儿也想同朕做这个交易,于是朕给了她两个选择。”谢重勾起唇角,是在笑:“放她自由,亦或者保住你的命。”
“季郎君,你不妨猜猜,她选了什么?”
提到景妍,季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丝慌乱。
而这副表情,尽收于谢重眼底,他唇角笑意更浓,眸中冷意却是更重。
“季郎君,你的命朕不会再要。”谢重替景妍做出了选择。
“只是,还请季郎君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痴心妄想。”谢重的表情渐渐冷凝,他在警告季昀:“或许,朕如今奈何不了季郎君你,但妍儿如今待在我身侧。”
“你若是有任何不妥之处,受苦的,是朕的妍儿。”
“季郎君,万事,需得三思而后行。”
先拿季昀威胁景妍,如今又拿景妍威胁季昀,就这一套无耻操作,谢重玩的得心应手。
谢重自然不会狠心对待景妍,可偏生有人执迷不悟,又觉得他并非真心对待景妍,那就怪不得他的威胁了。
“谢重,景妍是一个人而非物品,她既不属于我,也不可能属于你。”
季昀没有回应谢重的话,他直视谢重,语气波澜不惊,平稳而有力,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话,让谢重眼眸中寒意更盛,他轻笑:“呵——”
看来,这个季昀还是执迷不悟,执意要同他作对了。
“弄枪,把季郎君带下去。”
——
等到谢重处理完手中的正事再回去寝屋时,已经辰时了。
而景妍,仍未醒来。
谢重坐在床旁,看着她,满目怜惜与宠溺。
“妍儿,你终于是朕的女人了。以后,朕不会再让你逃离朕半步。”
话音刚落,景妍缓缓睁开了双眼,正与谢重的目光对上。
他未等景妍有所反应,将被子一掀,伸手一捞,再次把她抱到了怀里。
景妍瞥了一眼地上彻底毁掉的衣裳,在看了一眼自己。
嗯,身无寸缕。
她面无表情,并未有任何的挣扎。
经历了昨夜谢重的刻意羞辱,她还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
谢重早已让人准备好了热水。
景妍犹如一个提线木偶,任由谢重的操作摆弄,而谢重,如今很满意她的顺从乖巧。
雪白的酮体遍布着青青紫紫,格外鲜艳夺目,令谢重眼眸一暗,原本沉下去的情欲再次翻涌了上来。
原本低着头的景妍察觉到身边男人气息的变化,抬头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是在无声的讽刺。
这个男人,当真是只会下半身思考的禽兽,随时随地都能发情。
谢重自来随心所欲惯了,想做什么便是什么,他覆上景妍,在她耳边呢喃着她的名字。
又是一次荒唐放荡。
景妍这番沐浴,又是多洗了两个时辰。
待景妍真的换好谢重让人准备的衣裳时,已经接近午时了。
她刚换好衣裳,有婢女就走了过来,手上再次端着一碗药,直接放在了桌上。
然后再次对着谢重和景妍恭敬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景妍看了一眼谢重,谢重脸上倒是少见的有几分为难。
他竟不知该如何跟景妍解释。
不过,景妍并未等谢重有所回应,端起碗,直接一饮而尽。
谢重看着,脸色微微沉起:“妍儿不问问朕,这药里是什么么?”
“我问了陛下,陛下就能不让我喝吗?”景妍反问。
“我的想法既然从不重要,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呢?”
谢重听明白了:“妍儿这是对朕有怨?”
景妍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难道我不该有怨吗?”
谢重勾了勾唇,颇有些愉悦地笑出了声,甚至赞同似地点了点头。
“朕由着妍儿怨恨,只是,妍儿不要因为朕气坏了身子。不然,朕这罪过就大了。”
自他与景妍有了生理性的关系后,有些话,说的露骨直白了起来。
景妍压下心底的抵触,偏过头,不再看谢重。
可谢重如何能如景妍所愿,他扳正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
他垂下眼眸,耐心地同她解释:“妍儿,你方才服下的虽然是避子药,但这副避子药是朕让李大夫特地配制的,同以往后院那些女人喝下的避子药完全不同。这副药对你的身体危害甚少,也不会影响你今后有孕的。”
“妍儿,你放心。”最后,谢重再次安抚了一句。
放心?
她有什么不放心的。
景妍是真的想笑,只是她没笑,反而抬头问谢重:“陛下既然想要我今后有孕,为何如今要我服下避子药?”
这一问,再次让谢重脸上出现一抹为难之色甚至有些难堪。
难道要他跟妍儿解释,他如今让妍儿服下避子汤,是怕她有了身孕后,不清楚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吗?
为了以防万一,谢重直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不过,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这么做,可让他说,他只觉得难以启齿,损了他作为一国之君的尊严。
景妍看着谢重这副模样,心里大概是猜测到了几分,只觉得更讽刺了。
看看,这就是所谓待她真心无比的男人。
既然怕她怀了季昀的孩子,到时候弄不清楚孩子的父亲,那在这两个月里就别碰她。
可偏偏,别说两个月了,连一天都等不了。
左右,伤的都是她的身体,他当然不会在意。
谢重迟迟未有回应,景妍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她换了个问题问谢重:“陛下是如何找到那间小院的?”
她与季昀在那间小院,除了必须要做的事情,基本就没出去过。
对于谢重的威胁挑衅,她虽然恨极,但终究也只是在自我内耗,并未有所行动。
他们一直谨小慎微,什么事都不敢做,她和季昀又是乔装易容了一番,不可能会被发现。
“朕为了找妍儿你,可是废了不少力气。说到底,这安州城里的百姓受此罪灾,也是因为妍儿你的不听话。”提起这个,谢重的神色放松了不少,他想起皇榜上的内容,不由得勾唇笑了。
如今再听到谢重说这话,景妍内心掀不起一丝波澜:“既然如此多的百姓因我而受此连累,我不如以死谢罪,以平息民愤。”
“陛下觉得如何?”
知道景妍是故意如此说的,所以谢重并未生气:“朕觉得不如何,妍儿这个提议不好。”
“其实,找妍儿你这件事,也不算难,就是麻烦一些。”谢重正准备跟景妍解释,弄枪很不识时务地走了进来。
他低着头,很是恭敬地朝着谢重行了一礼:“主上。”
接着,又对着景妍道:“景女郎。”
恨屋及屋,景妍没理弄枪,如今对着谢重手底下这几人也没了好脸色。
当然,她有自知之明,人家也不需要她的好脸色。
“什么事?”对着下属,谢重恢复了冷漠以及生人勿近的模样。
“安州难民,受难的百姓以及前刺史留下的那些人,安刺史需要您进行最后的裁决。”弄枪恭敬说道。
“另有关安州军营的新设,需要您全权做主。”
安州军营,也是这次主上来安州的第二大目的。
“弄枪,你来替女郎解惑。朕让舞刀随朕去军营。至于安刺史那边,让他自己处理。”
谢重吩咐完,将景妍搂在怀里,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在她耳边留下呢喃一句:“等朕回来。”
说完,松开景妍,转身离开。
弄枪不愧是谢重最信任器重的下属,一件很有些复杂的谋算计划经由他嘴上一说,瞬间就简洁明了了起来。
“所以,你们主上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季昀在柳浪村找到了我?”景妍真的确定自己所谓的万无一失就是一个笑话了。
“是。”虽然短暂地被舞刀给误导,但主上很快便反应过来。
所以,弄枪愈发觉得,舞刀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为此,主上还特地找到了那个所谓阿木的哥哥。”开始自然不肯承认是收了钱财才说有个一直不出门的弟弟,不过他们有的是手段让他实话实说。
“阿木的哥哥招认,阿木来柳浪村的时间就与女郎逃离的时间差不多重合了。原本主上还只是猜测,后来就确定了,阿木就是女郎。”
“季郎君前往安州的时候,各州其实都已经戒严了城门,没有户籍以及官府认定的通行证皆不能进入。而季郎君却是成功进入了安州。主上便知,季郎君伪造了户籍。”
“女郎不想被认作难民,就只有同季郎君是夫妻关系。”
而就是这一夫妻关系,就一下子将整个安州的搜查范围缩小了。
“陛下早便知晓我也并非难民,但依旧登记统一难民,都是为了让我认为,他依旧不知道我和季昀在一起?就为了让我放松警惕?”景妍眉头紧皱。
弄枪只是道:“有这部分的原因。”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主上真的想解决安州的难民问题。
景女郎其实心里知道,但她对主上有怨不承认,他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这一个多月以来,安州各郡县的官差皆在接二连三地到各家各户去搜查。而在这些官差其中,各有一两个曾见过女郎和季郎君真面目的暗卫。”
一个人的相貌可以易容改变,但身形体态,短时间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由那些暗卫混迹在官差里面暗中观察,将找人的范围再次缩小。
“既然通过身形体态便可确定我的下落,那又何必纵容那些人胡作非为?难道真如陛下所言,想利用我对无辜之人的愧疚之心主动现身?”
“那陛下可是想错了,这一次,无论是我,还是季昀,我们都未再出头。”景妍这次是真好奇。
其实主上纵容那些人,对于主上来找景女郎这件事而言,是有利而无一害的。
若是景女郎真因愧疚主动站出来,自然皆大欢喜。
而就算景女郎对此无动于衷,对于主上的计划也基本没有影响。
因为主上纵容这些人的胡作非为,有威胁景女郎的意思,但也是故意激起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