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父训斥了一顿,我却不敢发作。
我跟张东轮班挖,不一会儿终于把上面的封土全都挖了出来,露出一层水泥板来。
“打开!”师父说。
我跟张东对视一眼,脑袋里几万只草泥马飘过,我现在困得给我个枕头,我能睡到世界末日,这会儿我能站起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还强撑着身体挖了这么多的封土,你还让我搬开水泥板,这不是要要了我的老命吗?
从张东脸上露出的表情我知道他也好不到哪去,他都顾不得把手上的泥土清理干净就直接擦了一把脸,弄的满脸全是泥土,嘴里“呸呸呸”的吐着口水。
我说:“别愣着了,赶紧干完好回家睡觉。”
张东白了我一眼便俯下身子,双手扣住了水泥板吼道:“你个龟儿子,你倒是下手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师父跟师叔同时朝张东的左右屁股上各踹了一脚,张东本来就弯腰撅着屁股呢,这两脚直接让张东来了一个狗吃屎。
等张东抬起头,我发现他额头都蹭破了皮,脸上多出几处淤青。
师父跟师叔同时吼道:“小兔崽子,骂谁呢?”
张东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嘴里喃喃的说道:“骂……骂黄昊呢。”
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张东这是一石三鸟啊,名义上是在骂我,其实把他们两个也带了进去,因为我们三个当时都没动手,更何况师父、师叔,自始至终也都是在旁边围观。
走到张东跟前,我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还偷偷的给他竖了一下拇指,他恶狠狠的白了我一眼。
过了嘴瘾还是得干活,没办法我们两个伸手扣住水泥板使劲把水泥板给搬了起来。
这水泥板有一米见方,厚度大概有五厘米,至于重量,这会儿我根本就感受不出来,我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哪里还能感觉出来水泥板的重量。
我们两个挪动着脚步,把水泥板放到了一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时师父跟师叔两个人便围着墓坑观察起来。
师叔说:“师兄,怎么会这样?这人生前跟人有仇不成?”
师父摇了摇头说:“不好说。”
师叔又问:“那师兄,你是怎么知道这墓有问题的?”
听他俩在那议论,我从地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
低头一看,乖乖隆滴咚,只见骨灰盒被桃树枝给围了起来,就像一座房子被一圈篱笆墙给围住一般。
我也惊讶的问道:“师父,这是啥意思?为啥用桃树枝给围起来?”
师父本来也要回答师叔,他说:“小昊说这人没去投胎还吓唬他,我就觉得不对,戾气不重的阴魂,怎么敢招惹我们?更何况那天我超度它的时候就隐隐感觉被什么阻止了一下,当时我就知道这葬法肯定有问题,掐指一算,才发现的被人锁了魂,不能投胎。”
我说:“师父,被桃树枝圈起来就不能投胎了吗?”
师父跟师叔同时点了点头。
“乖乖,这……这人到底得罪谁了?为啥要阻止他投胎?”我说。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连绵起伏的打鼾声,我顺着声音转回头一看,张东俩鼻涕泡跟吹泡泡糖一般,一起一伏的甚是搞笑。
我正要去叫他,师父拦住了我说:“算了,先让他休息一会儿吧,等会儿还得干活呢。”
我心里气愤的不行,凭啥他能睡觉,我不能?
师父又道:“下去,把桃树枝给挖出来。”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确定的问道:“我?”
师叔说:“不然呢?难道是我吗?”
说完他俩相视一笑,留下我在风中凌乱。
谁让人家是长辈呢,叹息一声,我纵身一跃就跳了进去。
我把里面的桃树枝一根一根的拔了下来,然后又抬起手往外扔,虽然这坑不深,那也有一米左右。
全部扔出来我正准备往外跳,师父按住我的肩膀说道:“别急,把骨灰盒抱起来。”
我白了师父一眼道:“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抱它干啥?多晦气啊。”
“让你抱你就抱,哪那么多话。”师叔在一旁吼道。
这俩人,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竟使唤我,我虽然气愤的不行,可又无力反驳,我真怕这俩人一生气再给我活埋了,我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俯下身双手扣住骨灰盒我就给抱了起来。
抱起来一看才发现,下面竟然还有一张镇魂符,我滴个乖乖,这真是毁了我的三观,什么人这么狠?
一到屏障不行,还有另一道。
我把骨灰盒放到旁边把镇魂符给撕下来递给了师父。
我问:“师父,这又是桃树枝,又是镇魂符的,那这人的鬼魂是怎么跑出来的?还有,你到底送没送他转世投胎啊?”
师父接过镇魂符说:“我刚不是说了,送他转世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给阻止了一下,你记不记得有一阵阴风吹过?我本以为是它的鬼魂,看来不是,应该是阴差来过,只不过没法下手抓他的魂,至于为啥他的魂能出来,其实很简单,镇魂符位置不对,要是贴在上面,他就出不来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师叔说:“师兄,像这种肯定不是咱们这些人做的,应该是不精通的半吊子做的。”
我问师叔:“你紧张什么?又没人怀疑你。”
师叔听我说完,气的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他吼道:“你个兔崽子,我想表达的是,这种人只为了钱,骗了钱就跑了,不会管以后的事,所以我觉得这个墓还能用,不然你掏钱再给他买块墓地吗?”
师父点了点说:“你师叔说的有道理,现在就算咱们给他买了墓地,他的后人也不知道去哪祭拜他,还是重新下葬吧。”
说完,师父把桃树枝又扔进了坑里,我有点迷糊,我好不容易送出去的,为啥又给扔了回来?
还没等我开口问,师父说:“你把骨灰盒搬出来,然后把这些桃树枝给烧了。”
又没等我开口问为啥要烧这些树枝,师叔解释道:“冷棺热葬懂不懂?”
我点了点头说:“懂,可……可为啥让我扔出去?”
师叔说:“自始至终谁告诉你要把树枝扔出来了?更何况这一堆树枝都扔外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干脆烧了还能冷棺热葬,还不被人发现,一举两得,不是挺好?”
我白了师叔一眼却又无言以对,只能照做。
烧了树枝,又把骨灰盒摆放好,师父才把他耷拉背包里的小棺材递给了我。
“把这个放在骨灰盒旁边,然后把镇魂符给它贴上。”师父说。
我从师父手里一一接了过来,按师父的吩咐把它们都摆好,才从坑里跳了出来。
我指着坑里的骨灰盒说:“你个家伙,你吓唬我,我还得帮你,不但帮你还给你找个伴,你以后可得保护我,不对,你保佑我就行了,我可不想再看你那把脸了。”
师叔指了一下我的额头说:“保佑你啥?一会儿就给它超度了,到了阴间它自己都保佑不了自己,还指望它保佑你?”
我有点不高兴了,我才反应过来,这俩人合起伙来针对我呀这是。
我吼道:“你……你俩是不是诚心的?别可着我一个人嚯嚯行不行?”
这俩人相视一笑,师父说:“给你长点记性,以后做事别毛毛躁躁的,你要专心给陈芳芳那孩子找魂,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说的轻松,有些事根本就不是咱们能控制的好不好?谁能想到别人都没事,就我这会出点变故呢。
我挠了挠头,不知道说啥好,虽然控制不了变故,但我觉得师父说的对,控制不了变故,还控制不了自己吗?
如果当时我执意不回头,等香烧完了不就啥事没有了。
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出了问题就解决问题就好了,以后自己多注意就行。
师父跟师叔俩人超度了骨灰盒里的那个,就让我把张东给叫起来。
我走到张东跟前,他还在低着头坐在地上打鼾,我推了推他,他跟着我的力道竟躺在地上接着睡了起来,看来是困得不行了,要在平时,早就起来骂娘了。
我转回头看着师父摇了摇头说:“看来是真困的不行了,叫不醒。”
师父说:“那就别叫了,我跟你师叔来吧。”
说完他们两个便走到水泥板跟前把水泥板给抬了起来,我如获大赦,顿时困意就席卷而来,一双眼睛被眼皮紧紧的给关上了,就好似几道千斤闸一般,怎么都打不开。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感觉有人在扒拉我,于是便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而这时已经接近黄昏,师父跟师叔为了让我多睡一会儿,一直到黄昏才舍得把我叫了起来。
我一睁眼就看到师父“慈祥”的面孔,他说:“少爷,起来吧,天都黑了。”
我伸了个懒腰,躺地上睡根本就不舒服,浑身刺挠,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准备转过身去叫张东,只见这小子早就起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在旁边正嘚瑟呢。
我刚要问张东哪里来的桃木剑,只听师叔说:“师兄,局子里来电话了,说找到那个大量购买福尔马林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