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的第二天下午,榜单就出来了,因为知道自己这次没发挥好,钱有为整个人怏怏不乐的,平平看他这个样子,自己也不好表现得太过热切。
这次参加复试的有一千多人,上榜的只有不到三百人,因为人多的关系,这次陈树也没能一下子挤到前面去,人群中时不时发出一阵骚乱,陈树护着平平慢慢往前挤。
等到跟前的时候两人已经出了一身汗,利落的将平平举起放到自己肩头,平平的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
直接从榜单的最前方开始查看,不出意料在第十五名的位置上,平平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长平县人氏,赵卫平。
前三十是平平府试的目标,第十五名是意外之喜,府试能取得这样靠前的名次,平平对院试的信心更高了。
“中了,第十五名,小舅舅,我们回去吧。”因为周遭嘈杂,平平弯下腰凑到陈树耳边大声说道。
“中了,中了,好好好。”陈树一听扛着平平就往外走,平平想让人把自己放下来,陈树也顾不得了。
“平平,你真厉害,舅舅现在还有些回不过来神。”之前陈树从姐姐姐夫那里也有了解到这次过来科考,平平过府试没啥问题,但是院试有些悬,但是这次府试外甥竟然考到了第十。
这可是一千多人啊,不是县试几百人,平平既然府试能考的这样好,是不是代表着院试的希望更大。
陈树的脑子乱糟糟的,之前他已经做好了自己有个童生外甥的准备,但是秀才公的舅舅他暂时还没想过。
“舅舅,舅舅,快把我放下来吧。”出了人群,平平拍拍陈树肩膀说道。
“哎哎哎,好好好。”陈树小心的将平平从自己身上放下来。
“这段时间舅舅什么也不做了,就研究怎么做饭,一定要把你照顾的好好的,你只管安心准备院试。”陈树这会儿兴奋地不行,现在就想拉着平平回去小院。
两人在外面又等了一会儿才等到钱家父子两个,钱有为垂头丧气的走到平平面前,平平伸手用力抱了对方一下。
“走吧,我们先回去。”不用钱有为说,平平就从父子两个的表现中知道了结果。
回到小院,钱有为的情绪整理的差不多,开口关心平平考得怎么样,得知是第十五名,顿时也顾不得自己没中的沮丧了,一蹦三尺高在院子里跑起来。
“卫平你可真行,府试竟然考了第十五,那你继续保持下去,岂不是院试也没有问题,那我之后就要有个秀才兄弟了?”钱有为跑了一圈回来拉着平平欢呼道。
钱有为是读书人,更知道府试第十五意味着什么,院试的名次排名也是会参考府试的结果的,府试是当地知府做主考官,而院试则是省里的学政做主考官,自然也要顾虑府试本地父母官的喜好。
所以像平平这种排名靠前的,只要院试照发挥不出意外,考中秀才的几率极大。
“还没考完,这话就先不要说了,等我真的考中了再高兴不迟。”
“对,平平说的对,等院试中了咱们再高兴。”钱父在一旁赶紧接话,自己儿子是这会儿被兴奋冲昏头了,这话可不能说太早,省的到时候平平有压力。
“不过还是承有为吉言,我会好好准备院试的。”平平现在倒是没有什么压力,只觉得斗志昂扬。
因为钱有为府试没有中,所以第二天钱父两人就打算启程返回,平平将人送走后又回到屋子里继续温书,现在什么的东西平平都没有放精力,全力准备半个月之后的院试。
陈树看着心无旁骛,一心沉迷书本的平平,自觉做舅舅的要把一切杂事处理好,舅甥两人各自沉入在自己的事情中,时间眨眼间就过去了。
五月二十六这天清晨,陈树将平平一路送到了贡院门口,这次院试要连续考三天,夜间也不能出来,所以陈树给平平准备了不少干粮。
“舅舅,三日后你再来接我,回去吧。”队伍马上就要到平平了。
“好,我看着你进去就走。”陈树有些担心,但是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怕影响平平。
院试的搜查比县试和府试要严格许多,平平拿着自己的考牌深吸一口气大步朝前走去。
三天的时间对一转而过,陈树早早就在贡院门口等着平平,随着太阳慢慢落下,一声鸣鼓声响起,陈树知道院试结束了。
没一会儿,考生们排着队从公园里出来了,这次明显与府试考试结束的情况不同,有些身子差的,一出来就坚持不住倒下了,考生的亲人赶紧上前去接人,看着周围吵吵嚷嚷的人群,陈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平平才十三岁,虽然平日里身子康健,但是毕竟连着考试三天,那考棚里的环境之前也听平平提过,再是简陋不过,不知道孩子身子扛不扛得住。
眼睛紧紧盯着门口,在看到平平的一瞬间,陈树手脚灵活的往前凑,在平平还没来得看向四周的时候,已经被陈树给拽住了。
“舅舅,我好累。”平平虚弱的说道。
“哎,舅舅背着你回去,咱们这就走,回去好好歇歇,舅舅给你做好吃的。”陈树看着无精打采虚弱的平平心疼的眼眶都有些红了,这样的平平陈树从没有见过。
背过身利落的将平平背起,陈树闷头就往小院奔去,平平实在是累了,就这样在陈树背上昏睡了过去。
等到家陈树怎么都叫不醒平平,急得不行,跑到附近的药铺去请大夫,大夫来了看过之后只说是心神耗费过大,太累导致的,等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没事了,不过这段时间在吃食上要好好补补才是。
陈树听完松了一口气,客气的将大夫送走,回头看着熟睡中的平平,一阵心疼,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还只知道没心没肺的乱跑,平平小小年纪受了这么多赞誉,但是付出的努力也是常人做不到的。
陈树此刻对平平油然而生一种深深的敬佩,无关年龄,无关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