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近十点,享哲才回到家。下午他便以加班为由告诉善美晚上不用等他吃饭,他实在不想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善美。可是一进门,就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善美则坐在沙发上看书。
“学长,回来了。”善美合上书,撑着腰站起身走了过去。
“怎么还不睡?”享哲松开领口的纽扣,扯下领带,跟外套一并搭在沙发上。
“吃过饭没?”善美挽住他的胳膊,随口问。
“不太饿。”享哲轻拍她的肩:“快去睡吧,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压抑了许久的负能量让他的胸口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样。“我去洗个澡。”
善美应了一声,看他抓起外套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楼梯,隐约也能感受到他的疲惫。
享哲打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从头浇到脚,就像他看到“金恩洙”名字的一刹那,心凉了半截。
他一心想回收金恩启手里百分之五的电视台股份,那是母亲家的产业啊,可如今却落在害惨了母亲的那个女人手里。叫他如何向母亲交代?
事已至此,他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是自己太自负了,一厢情愿地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把金恩启逼到了绝处,殊不知被人家反将了一军。
“学长。”善美轻敲浴室的门:“你洗好了吗?”他进去已经半个小时了。
听到善美的声音,享哲从凌乱的思绪中抽离,披上浴袍打开门,看见善美正守在门边。看着她关切的目光,内心顿时变得柔软,走前一步,将她揽入怀内。
善美轻抚过他的背,触摸到从浴袍里透出的凉意,感受着这突如其来拥抱背后的情绪。她一下一下地轻拍他的后背,用她无限的温柔和关爱抚慰他那烦杂抑郁的内心。
良久,善美攀着他的肩头,柔声道:“儿子这次很乖,没有踢你哦……我帮你把头发吹干好不好?”
享哲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间。
“我还给你煮了鸡汤水饺……”
好一会儿,享哲松开她,用额头抵住她的前额:“对不起,今晚情绪有些低落。”
“没关系,谁都会有情绪,对不对?”善美蹭了下他的鼻尖,笑道:“起起伏伏,高高低低,这才有生命力呀。”
“嗯。”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却被她抓住贴在她的脸颊上。“洗的凉水吗?手那么凉。”
“凉水能让我保持清醒。”但凡沉着一些,就应该能想到金恩洙有足够的现金。之前她抛售的百分之三集团股票正好够回收金恩启那百分之五的股份。更何况他们是兄妹,是自己太大意了。享哲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善美瞥他一眼,抓住他的另一只手贴到自己的另一边脸颊上:“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儿?”
“傻瓜,现在已经是初夏了。”享哲笑笑,俯身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上一吻:“有你真好!”他的心情似乎阴转晴了。
“唉呀,呵……感觉到没?我儿子又动了。”善美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怎么?他又有意见?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争风吃醋。”说着,享哲咧嘴笑开了。敢情是给自己生了个情敌啊!“趁他还没能力跟我抢,我还要……”
“呵呵……我要成磨心……”善美娇羞地轻拍他,却已被他吻住了唇。
“味道不错吧?”善美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人间美味。”享哲抹了抹嘴。
“再忙也要记得吃饭,吃饱了脑子会更好使呀,对不对?”善美嗔怪地瞥他一眼儿。说多少次了,真不让人省心。
“嗯。”享哲眨了眨眼,深情地望着她。之前真的没有一丝饥饿感,如今却吃下一大碗饺子,连汤都喝干净了。
“我看到公司发布贤达组长的任命书了。”善美再次开口。这是招弟特地打电话告诉她的。
“金恩启离职了。”享哲淡淡地答道。
善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虽然她不太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她希望能替他分担一些,再不济也可以做一个聆听者。
“张子涵的日记除了三十一人名单,还有其他人,包括金恩启。”享哲顿了顿继续说:“剩余的日记迟早会公开,对公司来说,肯定会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他必须离职。”
“这也是把他踢出公司最好的契机。”享哲轻叹了口气,沉吟片刻,道:“本来我想以不通过董事会为条件让他引咎辞职,再以市价回收他手里百分之五的股份。”
善美眨了眨眼睛,安静地倾听。昨晚他说要借用工作室的资金应该就是用来购买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吧。
享哲再次吁了口气,道:“结果,他如约提交了辞呈,但股份却转给了,金恩洙。”享哲沮丧地说出金恩洙的名字。
善美听出了他的郁闷和不甘。
“我原本想回购那百分之五的股份后再转至母亲的基金会名下。”享哲叹了口气:“是我大意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原来这样。”感同身受,这应该也是他想要表达对母亲的一点心意吧?善美看着他,勾了勾唇,道:“是不是学长的执念过重呢?”
对面的享哲不解地看着她,自己执念太重了?他只不过不想股份落到金恩洙手里而已。
“学长,你想想看,mbS的股票是流通股,对不对?”善美微笑着看他。
享哲点头。
“既然是流通股,那就意味着谁都可以交易,对不对?”善美笑意更盛了:“每天那么多股民在股票市场交易,你这个大老板还能管得住哪些人可以买,哪些人不可以买吗?哈哈……”
听她说到这里,享哲心头不禁一松,方觉是自己钻了牛角尖。
“股民争着购买我们的股票不是好事吗?谁买了股票还盼着自己的股票跌的呢?那不是做亏本买卖吗?嗯?哈哈……”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她也放下心来。“尹董事长,今晚是不是能睡个好觉了呢?”
享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这件事上,竟然还不如善美看得通透。
“呵呵……那碗,和锅就有劳尹董事长洗干净喽。”善美笑着起身:“我和儿子先睡了。”
憋屈了半天,如今却被善美几句话就化解了,果然是关心则乱。望着她缓缓走向楼梯的背影,享哲感到无比轻松自在。得妻如此,此生足矣,无缺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