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丁宁接了小念回家,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脑子里乱哄哄的毫无头绪。
顾盛棠打了电话回来,说晚上会回家吃饭。
其实他有点担心,今天在公司门口,丁宁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整天都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很是在意,所以才推了原本约好的饭局。
因为是临时通知回来吃饭,帮佣已经下班回家,丁宁去厨房准备晚餐。
从冰箱里拿了一块牛排出来,准备烧个红烧牛排。
手中切着肉,脑海中却在不断地重复着季嫣然的那些话。
“丁宁,你可真行啊!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还好意思站在这里。”
“你这个当妈妈的,关键时刻居然这么没用,小念得多失望啊。”
“我真心奉劝你能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盛棠和孩子好,凡事都该量力而行,不要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感到手指间一阵钻心的痛,低头,鲜血瞬间从手指涌出。
丁宁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不断流淌的鲜血。
她的思绪依然沉浸在季嫣然的那些话语中,那些刺耳的言辞就像一把把利刃,在她的心上反复地划着。
恍惚间顾盛棠大踏步走了进来,一把捉住她的手。
他眉头紧紧拧在一起,冷声,“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忍着点痛,我帮你包扎!”
丁宁却似乎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眼神空洞,愣愣地站着。
顾盛棠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他将丁宁拉到客厅坐下,又拿了医药箱过来给她包扎手上的伤口。
切菜刀用的是极好的德国进口厨具,锋利无比,丁宁手指上一道深深的伤口触目惊心。
“不行了,得去医院包扎。”
顾盛棠眉头锁的更紧了几分,语气里带着点恼怒。
他被眼前这个小女人惹恼了,她似乎总是不懂得保护自己,总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
“不~”
丁宁恍惚中被他带着走了几步,却突然止住脚步,“我哪里也不去!”
顾盛棠看向她,她的脸上现出一抹惶恐之色,眼中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你到底怎么了?”顾盛棠将她拉在自己面前,伸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语气不自觉的变的轻柔。
他见不得她哭,那一颗颗的眼泪仿佛要落进他心底里。
丁宁抬头,透过朦胧的泪眼,期期艾艾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突然一把抱住他结实的腰肢,将自己的脸埋在他腰间,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和气息。
“盛棠……我怕……我真的好怕……”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仿佛受伤的小动物在寻求庇护。
顾盛棠心中一软,双手更紧地搂着她,轻声问道:“怕什么,别怕,有我在。”
丁宁抽泣着说:“我怕失去你……怕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怕我会成为你的累赘……”
“你说的什么傻话?你是我顾盛棠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怎么会成为我的累赘?”
丁宁只觉的胸前闷闷的一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孩子的母亲,所以他会护自己周全,不让别人伤害自己。
可她更加希望的是,他做这些只是出于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爱她。
顾盛棠从未说过爱自己。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看着他俊挺的鼻子,削瘦的薄唇,以及线条分明的下颌。
她突然可悲的发觉,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深陷在对他的爱里,根本离不开他。
丁宁抹了抹眼泪,“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这么情绪化,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吃的。”
顾盛棠却一把拉住她,审视的目光在她苍白的小脸上流转,“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
丁宁藏起眼底的一片哀凉,笑着摇头。
“女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情绪化一点,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不是还没到你生理期?”
顾盛棠表示怀疑,他记性极好,虽非刻意却依然准确记得她生理期是在月中。
“呃~”丁宁红了脸,强行解释,“即将到生理期的时候也会有情绪的波动,这个很正常。”
顾盛棠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好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手上的伤口太大了,必须去医院。”
丁宁摇了摇他的手,语气里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其他时候都听你的,可是唯独今天,听我的好不好?我哪里都不想去,只想跟你和小念一起好好吃顿饭。”
她真的很想问顾盛棠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可是每当话到嘴边,她又害怕问出口后,会得到一个让她无法承受的答案。
饭菜做好后,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
丁宁默默地夹着菜,味同嚼蜡,每一口都像是在艰难地吞咽着自己的愁绪。
心中思绪万千,下午季嫣然对她的讽刺就像一把尖锐的刀,不停地刺痛着她的心。
她越发觉得自己在很多方面都做得不够好,尤其在保护小念这件事上,她的无力感和挫败感让她深深地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有资格待在顾盛棠身边,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伴侣和母亲。
顾盛棠察觉到了丁宁的异样,他放下筷子
“丁宁,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丁宁连忙挤出一丝笑容,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没,没什么,快吃饭吧。”
小念也眨巴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妈妈,“妈妈,你不开心么?”
丁宁摸了摸小念的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不想让孩子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和餐具的碰撞声。
饭后,丁宁默默地收拾着餐桌,将碗筷放进水池里,机械地清洗着。
看着顾盛棠带了小念在客厅玩玩具时欢快的模样。
她只觉的心中越发惆怅。
在这个家里,她能做的事情好似只有做饭洗碗,除了这些,她什么都干不了。
而这些事情,即便是一个下人都能够做的很好,并不是非她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