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的头罩摘下来吧。”
昏暗的房间内,风和尘从厅堂之间穿梭而过。
科柯迪亚眼前的黑暗忽地开朗,他自己的身边,围站着三个人影。
“怎么回事...这里是...我家?你们是谁?”科柯迪亚发出疑惑的声音。
“喂喂喂,不认识我了吗?”其中的男子走前,邪笑着将脸靠到他的眼前。
“是你,科洛夫斯基大人。你们为什么,要把我从审判庭上带走?”他晃动了一下手臂,发现已经被绳索固定,自己的双腿也已经与自己坐着的木凳凳脚绑定在一起,丝毫不能动弹。
科洛夫斯基咯咯一笑,缓缓向后走去,随之另一位男士身影款款走前。
“科柯迪亚阁下,很高兴见到你。”他微笑着行礼。
“你是?”
“你好,在下的名字是克罗地亚·阿科斯蒂亚,一名身怀远大理想的政客。”
“克罗地亚大人...”科柯迪亚瞪大了双眼,注视着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男人。“为什么...”
“因为交给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还记得吗,忠诚的信徒。”克罗地亚打了一个响指,随之,另一旁女性的身影将一个包裹丢到科柯迪亚的面前,并上前取出一封卷轴,将它打开,端到科柯迪亚的面前。
“这是,我的包裹...还有科洛夫斯基大人交给我的任务卷轴,他们没有被审判庭的人收去。”
“这就是我们的效率。在审判庭的人赶到之前,我们就已经将它取走并清理了它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克罗地亚说道。
“大人说的不错,既然我们的任务完成了,那么你的任务,是否也应该努力一下。”科洛夫斯基走前,一把将卷轴抽走,再一次咯咯笑道。
“忠诚的信徒,通往神所描绘的更加美好的世界的钥匙,有一片关键的碎片,它落在了你的手上,所以希望你能好好地将其把握。”克罗地亚款款走到科柯迪亚身后,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您还需要我吗...大人...即使是我这样的...一事无成的人...”科柯迪亚低下头,念叨道。
“神的每一个子民,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他们自己的使命,和他们存在的为众人奉献的价值。”克罗地亚顿了一顿,接着说道。“而我借由神的目光,看到了你的使命与价值。”
“使命...价值...”
“那理想的碎片已经落到你的手心,它该是你应该所承担的责任了。”克罗地亚走开,背对着站在科柯迪亚身前,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
“我该承担的责任...弗雷尔卓德大人也如是说过...”
“任务的卷轴留给你,剩下你该怎么做,我想你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克罗地亚伸手示意着,斯诺伊娃从腰间取出匕首走到科柯迪亚身后。
“等等...”科柯迪亚低头黑着脸说道。
“大人...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斯坦森...请您...告诉我。”他的嗓音低沉,带着些许愤怒。
“斯坦森?哈哈哈,科柯迪亚,你要知道,成就理想的路上,总该有些人为此而牺牲,从而堆砌起通往美好的桥梁。”克罗地亚侧过脸来看向科柯迪亚,他的微笑,略带深意。
“可是,斯坦森,他是无辜的。”他抬起头来,眼神尖锐,眉头皱起,身后捆绑的拳头紧紧握住。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你我,都是这个乌烟瘴气的世界,渴望着苟且偷生的肮脏的污秽之物。而他的死,能为我们新的世界构起桥梁,他的灵魂从而能得到圣洁的洗涤。这是,必要的。”
“斯坦森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也没有应该承担的责任,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杀了他!”科柯迪亚愤怒地对着克罗地亚大声喊道。
“而且...为什么你们不告诉我那个时候的包裹里...是斯坦森的尸体...为什么啊!”科柯迪亚用力晃动着椅子,将身躯探前,激动地想要将双手抽出,青筋在他的脖子和手臂上暴起。
“我说过了,有的时候牺牲是必要的。”克罗地亚再一次打了一个响指,科柯迪亚身后的斯诺伊娃用力将凳子踹倒,科柯迪亚猛地摔倒在地上,疼得无法再发出声音。
“希望你在冷静之后,好好地思考接下来的路,该如何去走。我们,会再见面的。”
斯诺伊娃的匕首划开科柯迪亚身上所有的绳套,跟随着克罗地亚和科洛夫斯基推门走去。
“别走...”
科柯迪亚眼望着他们渐渐在风尘中消失的身影,拖着疼痛的身躯向着门外尽力喊着。
...
“弗雷尔卓德,现在你该相信,科柯迪亚他绝非善种。”
马车驰骋在路上,贝德里奇吆喝着挥舞马鞭,踢踏的脚步声响彻整个云霄,身旁的弗雷尔卓德面无表情,他思索着些什么。
“他居然会藐视神的意志,选择逃避审判。这样的人,还值得你相信吗?”
“那个时候,审判庭出现的法术,很强,科柯迪亚为什么会认识这样强大的人...”
“既然他选择背板,背后必然有高手协助,不仅仅是展现在法术实力之上,更多的,可能体现在谋策与掌控大局的能力之上。”
“可是科柯迪亚仅仅是一位教会信教层底层信徒,更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四等民,还是一个,充满悲剧的人而已...他们又为何会找上他?”
“正是因为他的经历,他们才能更加轻易地撬动他。或许,他只是那些背叛者手中的无数的为他凝聚强大力量的棋子之一。”
“棋子...”弗雷尔卓德低下了头,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马车渐渐跑进了乡间道路,稻田的香气忽地充斥在空气之中,夹带着泥土的土腥芬芳,在马车两侧带起的风流之中卷入车席,环绕在弗雷尔卓德的四周,将他的思绪打断,目光固定在远处此起彼伏的村庄之中。
“贝德里奇,停一下马车,你继续追踪吧,我想,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贝德里奇挥舞缰绳,马车缓缓停在路边。
“你要做什么事情?”
“一件必须要澄清的事情。”
弗雷尔卓德跳下马车,从旁边一条被无数人踏出的草径之上向着稻田的深处渐渐远去。
...
“公主殿下,审判长大人,士兵们已经封锁了整个中央城,监察军队和北国教会的公教们已经派人出发搜寻了。”
“退下吧,及利亚审判官。”
审判庭的厅堂早已经一扫而空,只剩下亚利桑那和柳娜一同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注视着窗外。
“公主殿下,对于这场闹剧,您是否有些许头绪?”
“那些人,想要干什么,审判庭与教会寻找到的线索零零碎碎,难以拼凑出令人满意的答案。不过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在某一位贵族的掌握之下,一些受到压迫的民众,正在凝聚成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
亚利桑那缓缓转过身来,背对着窗户,将腰间的两把铳枪取出,掏出胸口的丝巾轻轻擦拭。
“您认为,这样的一场动乱,它是否符合神真正的教条,这又会不会仅仅是一位恶劣的政客觊觎权力的行动,当今教条对于民众的压迫,又是否真实存在?”亚利桑那将黑色的铳枪举起,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清点着里面的子弹。
“亚利桑那,权力会为人蒙上一层雾霾,让人看不到它为他人带来的悲痛。”柳娜款款走下台阶,推开大门,正欲走去。
“神的目光,会为我拨开雾霾的。”
“或许吧。亚利桑那,作为神的使者,希望你能时刻做出合格的审判。”
柳娜走去,只剩下亚利桑那沐浴在天窗照耀而下的阳光之中,铜质的子弹躺在弹夹之中,外壳闪着微光。
...
科柯迪亚的家,那扇充满岁月痕迹的木门吱呀着打开,风吹进,将残留的尘土带去,房间之内昏暗空荡,阳光难以照亮其中的寂寥的雾霾。
弗雷尔卓德走进,坐在了那破旧木制餐桌旁发霉的草垛,从口袋取出纸币,放置在其上。在坑坑洼洼的桌面之上艰难地写着几句字句。
“科柯迪亚,我相信,你会回到这里,我想要和你好好地谈谈。落款,弗雷尔卓德。”
他将脚边的一小块石头拿起,将那张枝条压在桌面之上,随后,站起身来,推开那扇吱呀的木门,在门口散进的阳光照耀下,内侧房间的一个人影,在他的背后隐隐若现。
“弗雷尔卓德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虚弱的声音从他背后传出。
科柯迪亚走前,将桌面上的纸条拿起,注视之后收入口袋,站在了弗雷尔卓德的身后。
弗雷尔卓德转头,他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随之将其收起,露出了微笑。
“科柯迪亚,好久不见,怎么样,我们去喝一杯?”
他拍了拍科柯迪亚的肩膀,更加瘦弱的他的身躯,猛地晃动了一下。
“大人...你知道的,我现在是一个逃犯,我哪也不会去的...更何况,大人您不应该来将我逮捕吗?”
“科柯迪亚,这一次,我还是以朋友的身份来邀请你和我谈谈,仅仅而已。我有一处隐秘的地方,收藏了几瓶好酒,你是否愿意赏脸?”
“...也许...好吧,大人。”
“那么,走吧。”
科柯迪亚跟随着弗雷尔卓德走出,他身上的囚服已经换成了自己原先破旧的农作服饰,顶着一头脏乱的头发,再一次,沐浴在他多日未见的阳光之下,引得他阵阵咳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