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苏蹲下,将手中的花束递给跟前的小女孩手中,她投以鞠躬感谢,便蹦跳着跑去,与远处另外几名小孩汇聚在一起。
接而,她便缓缓起身,忽地,感受到身后温热的视线照射在她的身上,便转身,看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厄科里斯先生,早上好,您回来了。”
她上前,向他问好。
“早上好啊,安娜苏,多么令人舒适的一个清晨,不是吗?你在做什么呢?”厄科里斯露出慈爱的笑容。
“在履行我的职责。那个小女孩向我询问该为她今日生日的母亲送一束怎样的花,碰巧前几日我在书中读到粉色的康乃馨花象征着母爱与感激、幸福与美丽。于是我就来到花店为她挑选了一束康乃馨。”
“看来,你已经得到了城里人们的认可;并且,在生活中你学到了不少。不过,你居然会认识康乃馨?”
“是那个花店的玛贝尔小姐向我介绍的。”
“买下欧幸的那间店?那个勤奋的花匠真是有耐心啊。”
“是的,她与这些生灵之间似乎有着怎样的联系一般...”
厄科里斯走前,为她扶正头上所戴着的冠冕,并为她整理头发鬓角。
“安娜苏,你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善良的人啊,多么令我欣慰。”
“这是先生与公主交付给我的责任,以及,华利队长的愿景...”她将手放置在胸口,一股温热的感觉升腾而起。
“安娜苏,你还有其他的委托需要去完成吗?”
“暂时,没有人来向我倾诉。”
“那么,跟我走吧,公主和我想让你去认知学习其他的一些东西。”厄科里斯牵起她的手。
“是公爵和公主的命令的话,没问题。”安娜苏点了点头。
...
“贝德里奇大人,像这样躲躲藏藏,可没有贵族的风范,更不是您身为神职人员的风格。”
斯图卡摇晃着手中的杯子,优雅地漫步在街道之上。两位卫兵沉重的脚步踏着,响彻的声音与激震动引得四周住所的贵族纷纷探头出来观望,但当他们的视线与卫兵头盔缝隙中的一丝杀意对碰上之后,又悻悻地将头缩回,不敢做以任何反应。
“那是谁?”
“能带着皇家卫兵四处巡查的,总归是什么大人物,还是不要惹事为好!”
他们只得小声谈论着。
忽地,一阵风从街道一侧的小巷之中刮来,飘到斯图卡的面前。
“哼,大人,这又是何必?”
她点头示意,两位卫兵转瞬间如炮弹般冲向小巷,金属碰撞声忽地从那小巷黑暗的深处传来,轰鸣的震动声音传来之后,斯图卡便才款款走进。
“你的感觉很敏锐嘛。”
两杆长枪重重地插在贝德里奇身后的墙中,碎块四处飞溅,两位卫兵的拳头一同砸在贝德里奇双手撑起横在身前的剑上,他们正艰难地对峙着,不分上下。
“作为一个贪婪的商人,若是没有敏锐的嗅觉,又怎能找到藏在深处的金币与财宝呢?”
忽地,一阵风从贝德里奇脚下刮起,如波纹般向卫兵的脚下袭去。他们一同被那冲击撞得摇晃,只得收起拳头向后跳去,终结了对峙。
风卷起,像蟒蛇一般盘踞在了贝德里奇的剑上,他轻轻一挥,摆出了进攻的姿势。而两位卫兵也一同喘着粗气,扎起马步,回以威胁。
“没想到像那样的冲击您只是受到了一些轻伤,不愧是先知之子。”斯图卡看向贝德里奇的腿,皮肤裸露在外,焦黑的布料迎着风飘荡,清晰可见其上火红的伤痕。
“想要将风铐牢在手心可没有那么容易。”
“那么就试试吧,看看风是不是每次都能从我的手中逃脱。”斯图卡将咖啡一口喝下,将杯子摔向地下,清脆的碎裂声传来。
两位卫兵伸出手来,深插在墙上的长枪忽地飞回他们手中。
贝德里奇的剑闪耀着,风不断从各个能透过而来的缝隙之间袭来,凝聚着,化为一道足以能被人看见的龙卷,如猛兽般咆哮着,将空气卷来,令人感到些许窒息。
两位卫兵的枪尖碰撞在一起,四周不断升温,令空气变得扭曲,雾气不断升腾而起,却没有四散着飘逸而去,反而聚集在一起,变为一个巨大洁白,却呜呜轰鸣着的恐怖球体。
“来吧!”
贝德里奇吼着,将剑向前甩去。龙卷顿时如同脱离了控制的野兽一般,肆虐着向前冲去,划过四周的墙壁,留下无数道错综的划痕,似是野兽的利爪,攀爬着墙壁嘶吼着向前。尘土飞扬回荡,如同天灾一般,惊悚。
两位卫兵的长枪响起一阵轰鸣,洁白的蒸汽被一道猛烈的冲击发射而去,如一枚脱离了膛线的炮弹,划过空中留下道道气流,空气被滚烫的温度极速加热,发出撕裂的声音,它向着贝德里奇冲去,一道华丽的曲线出现,誓要将其粉身碎骨一般,恐怖。
野兽将要与炮弹相遇,一阵巨大的破坏似乎在所难免,直到他们决出胜负。
但强大的气息却忽地消失。
在它们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光线忽地消失,蒸汽被风带走,四散而开。
“你们是想把克丽丝塔街拆了吗?”
阵阵踏步声从小巷外传来。
“公主殿下?...”贝德里奇望着走进的身影,缓缓将剑收起,上面的宝石已经失去了光。
“公主殿下?!”斯图卡震惊地转过头来,柳娜优雅地站在小巷口,手中握着一个宝石。
“北国教会公教贝德里奇·斯莱因,和霍顿尼兹艾米可厅议员埃斯卡莱·斯图卡,你们在此是在做何事?”柳娜皱起眉头,大声喊道。
“我们...”斯图卡吞吞吐吐。
“斯图卡小姐只是误把我当成了克丽丝塔街的入侵者而已,她只是想保护克丽丝塔街的重要人士的安全吧。”
贝德里奇整理自己的衣服,将剑收回剑鞘,便大步走到斯图卡身边。
“毕竟斯图卡小姐她并不经常参与政事,所以不认识我这个公教是理所当然的嘛,哈哈。”他拍了拍斯图卡的肩膀,笑着说道。
“那你来此又是做什么?”柳娜仍然皱眉追问。
“禀告公主殿下,做一些关于科柯迪亚事件的调查,中央审判庭通知不能兴师动众,不要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通知到克丽丝塔街的安保,导致了在外散步的斯图卡小姐将我视作了入侵者。为此而造成的破坏,我深感歉意,在下愿由公主处置。”他单膝下跪行礼。
“是这样吗?斯图卡?”
“是...”斯图卡斜眼瞥了贝德里奇,她不解地皱起眉头。
“那么,斯图卡,你先离开吧。贝德里奇,你跟我走一趟,你这种违反教规的行为必须受到惩罚!”柳娜严厉地喊道。
“是。”贝德里奇低头。
斯图卡站在原地,不敢做以大动作地回头,观望着贝德里奇。
“你们还留在这做什么?”柳娜尖锐的眼神望向斯图卡。
“...我们走!”
斯图卡挥手示意,两位卫兵将长枪收起,一同从贝德里奇的身旁走过,最终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
“起来吧,贝德里奇。”柳娜转身,将宝石收回。
“感谢公主殿下出手相助。”
贝德里奇站起,清理了身上的尘土。
“那位就是斯图卡,我还以为会是一位高大的男士。进展如何?”
贝德里奇从包囊中取出一叠文件,举至身前。
“进展十分顺利。”
“那好,接下来,就是下午的提案会了。”柳娜转头微笑,忽地注意到他腿上的伤。“你呢,身上受了多少伤,需要为你安排治疗吗?”
“不必。若是几天前的我,或许会遭受不小的创伤。但是现在,多亏了公主殿下交付给我的新的魔导宝石,它的力量非常强大,我足以抵抗他们而仅仅受了一丝轻伤。”贝德里奇将剑柄上的宝石取下,举到脸前观望。
“那就好,我们走吧,还得继续做一些准备。”柳娜抬腿。
“公主殿下,”贝德里奇叫住了她。“刚刚那个,是屏法宝石吗?”
“哼哼,是的。”柳娜回答。
“那东西从何而来?”
柳娜微微一笑,转过身来。
“是来自我们新的伙伴。”
她拍了拍手,一个人影从墙边的阴影走出而来。
“西瓦娅家族。”
斯洛兰斯站定在柳娜身边,他的眼神坚定。
...
“公主本来打算和我一同去图书馆接你的,但是看在时间似乎有些许紧迫,便由我独自来找你了。先坐一会吧,公主一会儿就会回来。”
厄科里斯为柳娜拖出一张椅子,在她坐下后又为她移前。接而转身拉开房子的窗帘,外面透过茂密植被而携带有氤氲的光照耀进来,照亮了床边灶台之上的餐盘与餐具,生活的气息随之挥散出来。
安娜苏端坐着,观察着眼前的桌子,上面坑洼老旧的木纹,时间的侵袭清晰可见。
“这是什么地方?”安娜苏问道。
“这里,是家...你曾经的家...”厄科里斯从柜子之中取出几件物件,将其摆放在桌上。
“我不记得...家...”
她注视着那几件物件,木头雕刻的马、猫与鹿,灰尘杂乱地散在上面,却也掩盖不了它们栩栩如生的形象,在阳光下闪耀。
“你会想起来的。这些,是你的杰作,你也会想起来的。”厄科里斯将那木雕推至安娜苏身前。
“我...我做的...”她抚摸着木雕,感受着。
“那是我记忆中的你,心灵手巧,温柔,善良。”
“不,我于埃拉托历1790年雨月十一才被制造出来,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刚刚认识厄科里斯公爵。”她摇了摇头,坚定地说。
“那就是我原本认识的你的样子,也是你能够成为的样子。”厄科里斯取过手帕,轻轻为她擦拭木雕。
“我能够成为...”
门吱呀着打开,忽地,一个人影冲进,猛地扑进安娜苏的怀里。
“安娜苏,我好想你。”柳娜紧紧抱着安娜苏的腰,将头埋入她的胸口。
“公主殿下?我们才刚刚分开一个礼拜而已。”安娜苏不知所措地挥舞手臂,最终将双手放在了柳娜的背上。
“可自从你回来,分开的每一刻都让我感觉如此漫长。”她抬头向安娜苏微笑。
“回来...这些是什么意思...”
柳娜忽地又从安娜苏身上下来,移过一张椅子,坐在了安娜苏的身旁,拉起她的手,紧紧我在手心。
“安娜苏,接下来,我将带你去学习一个十分重要的事物。”
“是什么?”
“人类社会中十分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政治。”
“政治?”
“是的,一个充满利益冲突的活动,一个需要你自己学会独善其身的活动。”柳娜的语气严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