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堡的东山中,冉君庆和巫马行嘉借助高草掩护,悄悄前进。
冉君庆指着前面的大河,“这几天来,总有敌船来此活动,岳军门担心敌人有异动,就让我们过去摸摸情况。”看着行嘉有些犹豫,冉君庆有些不解,“行嘉,你向来喜欢刺探军情,这次喊你同去,看你有些不想,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行嘉警惕的看着四周,发现没有异常,笑道:“这怕是疑兵之计,看着是八荒堡的老水军有行动,说不定是掩护花塘堡的奴隶军。”
冉君庆很是佩服,“真让你说对了,我们探查几日,可能就如你说的这样。这下更不敢大意,深入花塘堡,发现他们正秘密在老水铺设粗大的铁索。”
说起这个,行嘉顿时来了兴趣,“铁索?”
冉君庆言道:“他们防备很严,远远的看不清。”
行嘉更加好奇,有些跃跃欲试,“这铁索要做什么?”
冉君庆提议道:“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去吧,我天黑过去探查一下。”说着蹲下身子,匍匐前进,扭头笑道:“等我摸清楚了,我马上告诉你。”
看着天边夕阳,行嘉点头,“等天黑了,我们摸进去。”
二人潜伏起来,取出干粮,慢慢咀嚼。看着巫马行嘉的躬身取山泉水的背影,冉君庆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行嘉将麂皮水袋递了过来,“先喝点水吧!”
冉君庆心不在焉的接过水袋,慌乱的大饮了几口,被水呛的咳嗽几声。
天色渐暗,冉君庆指着山下,提议道:“摸过去,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冉君庆紧张的咽了口吐沫,有些变声言道,“比白天松懈的多。”说完,凝视着前方,他不敢回头,怕行嘉的如刀的目光直视自己。
过了片刻,冉君庆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不好!行嘉怕是发觉自己图谋,才急急退走的。让他返回三河堡,那么……冉君庆不敢想象下去,惊恐之下,不再有丝毫顾忌,毫不犹豫的掏出了尖哨,高亢的哨声划破了夜空。
对着冲上来的影影绰绰几人,冉君庆指了指方向,“那边。”对着对方首领气愤的骂道:“山下的那群蠢货,到了晚上,为什么将士兵撤去那么多?这摆明就是圈套,若是发现不了这漏洞,就不是和大司马斗勇斗智的行嘉了!”
黑影迅捷追了下去,口中的尖哨随之响起,片刻后,整个山上都传来了牛角号和尖哨声,高低起伏,所有潜伏人员都加入到了追捕行嘉的行动中去!
一阵疾跑,冉君庆双腿在剧烈颤抖,胃里翻江倒海,没有发现行踪,行嘉最终发现这个不太高明的圈套!而自己竟愚蠢的提议带他去刺探,暴露了自己。平定了内心起伏,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以行嘉的聪明,肯定很快就能梳理出整个诱捕过程。从常扬军队佯动,到岳军门调集军队,到自己将他骗到这里,直至最后合捕。行嘉只要回到老水地,就会真相大白!那意味着什么?巫马家现在如日中天,王上宠爱无加,一旦查证,岳军门,冉家都会遭到抓捕审讯。
浑厚的牛角号和尖亢哨声四起,行嘉确定冉君庆算计了自己。静思之后,已然理出头绪,冉君庆和他幕后主使与常扬勾结,设计除去自己!行嘉观察片刻,明白这些哨声是要大家散开追捕的意思,行嘉没敢回程,常扬定然在回程方向布下重兵。他观察片刻,折向南方,想趁黑混入对方,然后寻找脱身之计。
两个黑影围了过来,行嘉环顾四周,查看地形,思谋着如何无声无息的除掉二人。高大的黑影逼了上来,鹰瞵鹗视,冷冷言道,“小贼,我就知道你走这里。”
行嘉想拖延时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走这里?”
高大的黑影言道:“大司马起兵时,我和你这个小贼交过手,知道你的奸诈。”
精干的黑衣人言道,“我是大司马的手下华襄,这位是虎卫樊将军,今日,你死在我们手中,算是你的福分,我们要用你的灵魂祭奠大司马的在天之灵。”
行嘉嗤之以鼻,“想拿我的人头装点门面,告诉你,你们二人留不住我!”
“好小子,如此狂妄。”樊大有见他气焰嚣张,拔剑向前,“小贼,当年没有你,我们也不会失败,你的贼父杀了大司马吗,你就代他受死吧。”
“两个老贼,不懂家父的苦心,给大司马个痛快,岂不是胜过剥皮抽筋,你们不感恩戴德,竟然如此不识好歹。”行嘉嘴上不落下风,环顾四周,当看到没有其他人,定下心来,这二人并没有吹响尖哨,看来是不打算让别人分功。
华襄知道行嘉的想法,不屑的言道,“你跑不掉的,乖乖束手就擒吧!还能留你一命,悄悄跟我们去大泽,我们还有话问你。要是闹起来,常扬知道你在这里,小贼必死无疑!常扬这边不知多少人想用你的人头来立功升官那!”
行嘉盯着对方二人,计上心来,语气和缓的言道:“你们二人海大的名声,当年在东元,也是鹰撮霆击,所向披靡的英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听王上提起二位,连连叹气,直言错失了真英雄,有追悔之意。我现为王室驸婿,你们二位莫不如随我回东元,我带二位面见王上,奏明实情,二位当年追随逆贼,实被蒙蔽,只是遵令行事,心不由衷而已,以王上海量,定然不会追究。”
见二人没有心动,行嘉继续言道:“王上望大司马旧部归顺,你们二位英雄可为榜样,王上定让你们荣华富贵,以安人心!何况,你们靠手中刀枪,马上弓箭吃饭,也不靠曲意逢迎,阿附权贵而生,以二位之能,追随王上,征战疆场,定会再立新功!若能劝野臣回到王上身边,让王上享受天伦之乐,可重入殿堂。”
二人闻言,面面相觑,禁不住的有些震动,“小小年纪,好个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如此奸佞,怪不得整个东元都要除你!你自觉聪明,想混入老水地军中,这都在长史的掌控之中,长史知道你有这等想法,让我们在此擒你。”
行嘉面带嘲讽的,“整个东元都要除我?你们这些大司马余孽,仪仗常扬,勾结冉家,怂恿岳军门所为吧!自以为多聪明,别人看不透?雕虫小技耳。”
二人内心泛起惊涛,“既然什么都清楚,那就更不能留下你了!”
华襄拔剑,二人战在一起,华襄是全真武院出身,内力剑术都胜行嘉,不过打算生擒,处处留情。行嘉在老水地征战三年,年轻气盛,危情之下,更是招招拼命,华襄占尽优势,却不能辣手斩杀,两人斗了十几招,不相上下。
樊大有在一旁掠阵,防他逃窜,见到二人久决不下,唯恐争斗声招来常扬士兵,上前助战,樊大有擅长偷袭,抓住机会,将行嘉砍伤。行嘉小腿和胳膊上鲜血流淌,慢慢体力不支。华襄将行嘉击倒,巨剑砍下,正要取了行嘉性命。
远远有人过来,见到华襄的长剑举起,知道要下重手,赶紧喊道:“且慢,且慢,华将军,长史有令,将小贼生擒回大泽。”
来人急急跑了过来,见到地上的行嘉,“幸好跑得快,小贼差点死了,长史有令,我就急急跑了过来,还好,晚一会儿就怕人头落地了。”
樊大有问道:“匡司马,怎么回事,长史怎么变了?”
“情况有变,回去细说。长史令你们偷偷将行嘉押解回大泽。绝不能让常扬知道,若是常扬知道,定会把行嘉人头留下。”匡宁平抬起袖子,擦了擦满脸大汗,“我来时,见到人一波一波的往这边汇集,你们要小心避开。”
华襄冷冷的问躺在地上的行嘉,“小贼,想死还是想活?要是不想活了,你就折腾,保证常扬留下你的人头,还想活,就乖乖的听从我们安排。”
跑步赶来的匡宁平气喘吁吁,看到伤势不重的行嘉,松了口气,将身上戎甲脱下,递给华襄,“让这小贼穿上常扬戎装吧!这边也没人认识他,正好能混过去,连夜启程,不能耽误片刻,让常扬觉察了也找不到你们。”
华襄问道:“我们突然离开,常扬这边怎么交代?”
匡宁平言道:“自有我来应对,就说大泽那边突发变故,你们回去了。”
行嘉知道性命捏在对方手中,就配合换上常扬戎装,跟着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