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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深沉的灰色铺满了整片天空,树林中的风也逐渐有了一丝凉意,让暑热退散了些许。其他人都识趣地退到二十步以外,顾仲勋与刘彦宗两人的目光在暮色中交汇,都透露出对即将到来的对话的慎重。

刘彦宗声音如磐石般坚定,打破了沉默:“仲勋,你是如何从那些细微的线索中,觉察到此事与前遥郡主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的?”

顾仲勋微微眯起眼睛,然后缓缓开口:“时间节点、祭祀手法,还有那些欲盖弥彰的举动,都让我感到事情非同小可。也不瞒刘留守,就在今日早晨,我见到了前遥郡主。她告诉我,她的人目睹了一场令人发指的凶杀案,然后她告诉我,有人因此被偷梁换柱。”

刘彦宗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眉头紧锁,他急切地问道:“有人被偷梁换柱?怎么换的?杀一人,再让一人假冒他吗?”

顾仲勋目光如炬地看着刘彦宗,沉声问道:“刘留守,你可知道方都统是如何殒命的?”他微微挑起眉头,等待着刘彦宗的回答。

刘彦宗紧抿了下唇,他之所以得知方觉的死讯,是因为方觉的6名亲兵从安城司出来后,便分头行动,去执行各自的任务。他指派负责盯梢的人汇报说方觉已经身死,城防营正在全力搜查案发现场。然而,他并不能直接说出自己一直派人监视着城防营和安城司的一举一动。然而,较为失败的是,这两处盯梢尚不能汇报来准确的消息,也就是说他的人只能远远地盯着,未能切入这两处。城防营就不说了,那是方耀师的嫡系,安城司在组建时,他可是派了自己的人过来的,但都没通过顾仲勋的考核。

顾仲勋看着刘彦宗陷入沉思,便继续解释道:“贺兰嘉敏告诉我,她的人亲眼看到了一场精心策划的凶杀案,然后替换了被杀掉的人。依照她的提醒,我首先想到作业显忠坊发生的碎尸抛尸案,但那是一具女尸,冒名顶替一个潜逃之人,如果是我安城司安排的人,还可以说得通,那是为了找到帮助他们潜逃的幕后之人。否则,绝无可能这样做。紧接着,辛立在乱葬岗找到了一个男性的头颅,面部损毁严重,张仵作进行清理复原后,我们惊讶地发现,那面容与方都统一模一样。从而我们认为这是一场阴谋,所以继续追查下去。”

站在不远处的辛立眼角和唇角都抽了抽,他的耳力和唇语辨别能力是无敌的,在听清顾仲勋的话后,终于明白顾司承所说的一起来查是什么意思了。

顾仲勋顿了顿,继续说道:“首先,祭祀手法暴露了凶手的身份。凶手利用了祭祀中的某些仪式,在女尸和方觉的头颅枕骨处留下了一道痕迹,这道痕迹成为了破案的关键。因为张仵作记得每年都有一起这样的凶案,他验过这种伤痕的尸体有6具,这也就引出了时间节点,都是在每年的这几日。再结合贺兰嘉敏所说的偷梁换柱之事,我反而认为这是她欲盖弥彰的手法。”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首先将假方觉骗到安城司,一举拿下,但一时不妨,他咬破后槽牙中的毒囊,中毒身亡。我们揭下了他的假面具,还未确定那人的身份。便因元帅的消息,先去了帅府。回来后,继续调查,这不,方学找到了疑似方觉被害的现场。”

刘彦宗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原来如此,若是真的,那此事牵涉甚广,我们不得不小心应对。”

顾仲勋点头,目光锐利如鹰看向刘彦宗:“现在刘留守是否可以告知,你怎么查到方觉死了,或者说,是什么线索让你觉察到有了贺兰嘉敏的蛛丝马迹?”

刘彦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周围的暮色也都吸入肺腑中,他定了定神,然后缓缓开口:“仲勋,我确实是先得到了贺兰嘉敏的一些线索,昨日,居庸关守将给我飞鸽传书,说关城内,日食那日,天降一石球,一路从山麓上滚下,压倒树木无数,跌在水中裂开,竟呈现出一尊莲花观音像。随后就有一些流言开始传播,说是燕京城内随着北狩之人的到来,必有大乱,观音降世解决乱象。”

顾仲勋眉头拧紧,这与静真大师汇报的情况吻合,居庸关有异动。但他没想到会是与他们一样,都在日食那日便动了手脚。

“而莲花观音像,是贺兰嘉敏最爱用的障眼法。”刘彦宗继续说道。

顾仲勋心中一动,他早知贺兰嘉敏擅长以神秘手段蛊惑人心,却没想到她竟在居庸关也布下了这样的局。他沉声道:“那么,刘留守是如何从莲花观音像中,觉察到此事与方觉之死的关联的?”

刘彦宗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原本只是将此事当作贺兰嘉敏惯用的伎俩,准备追查她的下落,却在今日发现城防营出现问题,没有按时去打捞赤焰石,且营地一片污秽。我派人来询问,恰巧碰到方觉的亲兵急匆匆赶回,安排人手在城防营附近查找疑似打斗现场或是发现血迹的地方。我的人就跟近了些探听,听到一亲兵跟一人说方都统死了。我的人便跑回去告知,我便赶来了。”

刘彦宗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正如司承所了解到的那样,我对方都统没有一丝好感,因他与贺兰嘉敏纠缠不清,我认为他的死一定与其有关,极有可能是贺兰嘉敏要方觉帮忙做什么事情,却没有谈拢,与其方觉狮子大开口,贺兰嘉敏直接找人替换了他更好。”

此事被刘彦宗一说,也算得上合情合理,丝丝入扣了。

然而,顾仲勋并未因此就全然相信刘彦宗的说法。他深知刘彦宗与方觉之间的恩怨,但这并不能作为断定凶手是谁的充分依据。他沉思片刻,开口道:“刘留守的推断虽有其道理,但此事涉及重大,我们仍需谨慎行事。贺兰嘉敏的手段,你我都有所耳闻,她的布局往往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我们需要更加深入地调查,找出真相。”

刘彦宗点了点头,但叹气道:“可我们的时间和人手都不够,元帅又在这个时候病倒了。要想尽快揭开真相。我有一事相求。”

顾仲勋微微颔首,示意刘彦宗继续说下去。

刘彦宗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希望仲勋你助我一臂之力,先稳住燕京城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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