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维里达有片刻的失神。
晃过神来之后,他赶紧摇头解释道:“我们并没有看到凯尔,找到您的时候,您是孤身一人。”
夏棠摇头:“不可能,凯尔不会丢下我的。”
赛维里达说道:“失控的兽人已经退化成了野兽,您不应该对野兽抱有那么大的期待。”
“它都没有咬我呢。”夏棠试图替黑狼分辩几句:“它和真的野兽还是不一样的。”
天真。
天真到居然自己篡改记忆。
要是黑狼没有咬她,她一身的伤口是哪里来的呢?
赛维里达看着还在替凯尔说话的小雌性,心里却不免有些羡慕凯尔,可他还是实话实说:
“黑狼不过把您当作了玩物,并不是不想吃您,就像猫抓到了老鼠,也是喜欢先玩上一阵子的,它的动物属性是不可否认的。”
“不管它有没有思想,”夏棠直视赛维里达:“我会养着它的,您不可以把它抓起来。”
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胳膊上,下意识地捏紧,可赛维里达并不觉得疼,只觉得痒。
“请您安心休息,这不是您该考虑的事情。”赛维里达起身。
“您干嘛去?”夏棠非常紧张:“您要去抓凯尔吗?”
“没有。”赛维里达摸了摸鼻子。
“撒谎。”夏棠拽住赛维里达的衣袖:“不许您抓凯尔!”
她的力气很小,赛维里达并不在意,可他没想到,稍微用力挣脱之后,夏棠就直接从医疗仓里爬出来。
眼看着命令没用,夏棠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过去,抱住赛维里达的大腿:“求求您……您不要抓凯尔……”
护工见状赶紧跑过来,给夏棠扎了一针安睡剂,夏棠很快卸掉所有的力气,在赛维里达脚边睡着了。
赛维里达看着睡成一团的小雌性,刚想伸手抱起,就有人从外头推门而入:
“棠棠!”
米斯图率先跑进来,看见夏棠睡在地上,赶紧将她抱起来,妥帖安置在幼儿医疗仓中。
赛维里达微微皱眉。
巴恩随后赶到,他冲赛维里达说道:“您好,我是夏棠小姐的家教巴恩,那位是夏棠小姐的监护人米斯图,请问您是?”
“赛维里达。”
米斯图照顾好夏棠之后,示意夏棠需要安静,三人一起走出病房。
一出门,米斯图率先质问道:“谁给她打的安睡针?那些药物对她的心疾并没有好处。”
赛维里达说道:“非常抱歉,只是刚刚夏棠小姐的情绪起伏非常大,所以护工才自作主张。”
病房监控很快递到他们眼前,夏棠的反应确实比往常要大,她一向最是有边界感,很少有这样撒泼耍赖的时候。
米斯图看了监控,不再有异议,夏棠现在不进食,又因为凯尔的事敏感多疑,固然安睡针对她的身体没有好处,但高强度的情绪起伏对她的身体伤害更大。
赛维里达将监控收起,他重新将话题引回到重点:
“今天叫你们来,除了夏棠小姐需要照顾之外,目前凯尔下落不明,仍然需要你们从旁协助。”
“谁要管那头狼!……失控也就罢了,居然还把棠棠弄成这副鬼样子,等等……凯尔?!”
赛维里达和巴恩顺着米斯图的手指看过去,居然真的看到了凯尔,两人也惊得站起身来。
活久见!
雄性在失控后,如果没有得到精神安抚,在监管局里最少要待上五天才可以恢复人形,不过那也已经是非常小的概率了。
何况凯尔呢?
凯尔整个人看上去有点狼狈,除了衣服是干净的,整个人好像在土里滚过一般,可他确确实实出现在众人面前,米斯图惊讶地站起身来: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凯尔有些羞愧:“我想……看看棠棠。”
两人对视,米斯图立即明白过来,凯尔看样子是知道自己失控的状况,米斯图一想到夏棠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立刻气冲冲瞪着凯尔:
“你休想!”
还不等凯尔解释,立即有监管局的执勤人员拿着星铐上前,对凯尔说道:
“您必须跟我们回去一趟,我们需要对您进行失控值检测,这是程序,请您谅解。”
凯尔点点头,并没抗拒,只是冲赛维里达请求道:“赛维里达上将,我想……最后看一眼棠棠可以吗?”
雄性进入到监管局之后,如果检测失控值在75之上,是绝对不会被允许放出来的,这说明他们随时有重新失控的风险,尤其是凯尔的兽形还是大型食肉动物。
所以这一眼,很可能是最后一眼。
赛维里达叹了口气,终究发了话:“隔着玻璃,让他看一眼吧。”
执勤人员送凯尔到了玻璃门前,隔着玻璃,凯尔也能清清楚楚看见夏棠满身是伤的样子。
那么可爱的小雌性,放在手心里日日宠着都嫌不够呢,居然……居然被他自己拖到荒郊野岭裹了一身的伤!
老天爷!他都做了些什么!
凯尔深恨自己,他将夏棠的身影刻在自己脑海里,想将这个画面用作生命里最后的定格。
“好了!”米斯图看不过去了,他拽走凯尔:“赶紧走吧。”
米斯图冲巴恩点头:“拜托您帮我看一下棠棠,我很快回来。”
……
在押往监管局的车上,凯尔一边看着不断变化的窗口,一边问米斯图:
“我有没有伤人?”
米斯图冷哼一声:“除了监管局的施救人员,倒是没听说你伤了别的什么人,对了……你把棠棠给伤成那样,你自己可看到了吧?”
凯尔无法否认。
“不过你如果没有记忆,”米斯图觉得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棠棠在这家医院的?”
凯尔将脸埋在掌心中,是啊,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他刚刚恢复意识,发现自己整个身子都陷在土坑中。还不等他惊讶,就发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
雄性兽人如果是在清醒的时候变出兽形,是绝不会出现一丝不挂这种情况的,只有雄性在失控状态下兽化,才会如此。
那还不是最可怕的。
凯尔绝望地回忆,他那时候光着身子往下看,他正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姿势,压着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