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功夫,能让我看看吗?”“有什么好看的,本来就是件废品”“本来就是?”“就算没你这意外,打成了,它也是件废品”
那就是,‘就是为了打一件废品’,是这个意思吗?
“知道了要失败的事,为什么要去做呢?”随后的不解,她忍不住直接问了过去
而铁匠也不再做解释,径直的取来了他口中的那个失败之作,一把甩到了她面前
“这是!”“一把剑,看不出来吗?”当然是看不出来了,这故意的口气,想来也是随便问问的
“这是...”“一柄败局之作,像我说的。剑不像剑、形不成形,连一个完整的器样都没有”“这...”
许是第一次见到这奇煞之物,过于震讶,惊的都合不拢嘴了吧
“好了别看了,就按我说的明晚再过来一趟吧”
既然都像是被吓到一样了,那就别多说了,本来他也不愿多讲,这不祥之物
“那...弟子先行告退,就有劳欧师傅您了”“走吧走吧,别在这碍着我了”临了,这话又变的暴躁起来了,也只能说是本性了吧
婉凝作躬,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赶的人是他,留的人还是他,忽的不知为何,又把她叫住了“你这把剑是从哪来的?!”一来就被叫干活,进来就将剑放在了一旁,这才拿起被他看见
“师傅所给予,赠我为佩剑”取了下来,握于他面前“好东西啊、好东西啊~”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一样,两眼直放光“锋气逼人、青光乍放!远铁深炼而出,且是年岁久远,珍馐宝品啊~”“...”“好东西、好东西...”只言片语的他听得半字,是如痴如醉的无法自拔
“可否借老头子一阵,让我好生观摩一下”“...不太可以”“什么啊!你这年轻人的气量怎么如此之差!”“不是不肯,而是师傅有言在训:剑伴左右、不许离身,片刻都不能怠慢”“那你呆在这不就行了吗,我又不要你的!”
“但是,弟子还有别的事要忙啊...”“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就看两眼而已,快拿来吧!”直接伸手,一副‘无赖’的样子“可师傅...”“怎么还师傅来师傅去的!能不能快点!”“...”“不多!就看一会儿!”见沉默,都开始讨价还价了
“既然您那么坚持,也...不是不可以..但!”听到‘可’字伸手就要抢了!还好主动权是在婉凝手里“我有个条件”“说!”他也很痛快“那个,‘废品’,既然都是失败之作了,能不能就...赠予我”“它?”
老铁匠指着,婉凝点头
“你要它作什么?”“作...一摆设”“作一摆设?”又点点头,不过似是有那么些心虚“你知道它是什么吗?”“不知道”这她倒没说假
“好!”“就这么同意了?”不太相信的样子“不知道的话给你也没事!”“您是‘借’,我可是‘要’?”“谈定的要求哪来那么多废话!”
立刻从桌上利落的拿起递了过去,没多半分烦词
“诶呦,诶呦呦呦...”接着,两人互相交换“确实,确实啊...”一接过来就爱不释手的夸了起来,激动的话都只能讲半句了,还有半句喜的实在是没空,全都化到了这手中的动作之中
反观这边:不言不语、一声不吭,面色平静没露出什么喜悦之情
按道理来说,就算是摆设,也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一物了呀,这纳入囊中的感觉,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好歹要有一点表示,像摸一摸什么的,可她甚至连手都不抬一下
是在装作这个样子的吗?可是...没必要呀?为什么呢?
......
事实上
就是这个样子
她在装,亦或是克制
从她抿咬着发白的嘴唇,还有猛烈微颤的指尖
无不可以看出,情绪已到了极限,内心的翻江倒海
“...”
抬手了!
...
又停在了半空
“这...”
又近了一分!
...
然而又停住了
...
又近了、近了、又近了!
...
可偏偏就触碰不上,一寸一寸的挪短着距离,是在纠结什么?
“你,到底...”
就差毫厘了!已经不能再细分距离!只要再一动、就肯定要碰上!
嘭!嘭!嘭!嘭!嘭!嘭!
心脏在狂吠不止!
“你在等我?还是、我在等你?”
彼此相知相通,相遇相求,彼此,都在等着对方
“!”
惊魂的触碰!碎忆如破闸的洪水般涌来!冲挤着、推换着、将她置于一片汪洋之中!
一片浩瀚,起伏汹涌着无数的大浪,来回拍打。如落叶不经意的卷入其中,你不停的溺入深水,不停的呛着灌入,又不得不拼命的挣扎。浑身湿漉漉拖重,却一直给着你最后一口气
于是,这无法承受的冲刷,始终是太快太急了,到最后——只剩下了感觉
徒留下来了茫然
回到现实,只剩下了,无以名状的感觉
“呼、呼、呼...”
什么都没做,又好像是做了很多一样,陆婉凝一口接着一口急促的呼吸着。这短短的一瞬在她心里已经经历了好久好久,被拉的沉长无比,但那份致命的心跳总算是平复了许多
虽然还是无法自已,可好歹是能以自控的状态去感受感受了
轻轻的触摸,来感觉这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你...”
她抚摸着,真正一寸一寸的让它滑过自己的指尖,不知道是为什么,这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剑不成剑,形不成形...
齿尖嶙峋的腹背,尚未开锋的剑脊,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魅力,能让她一直是手抖心颤的?
靠近、靠近,每一分的加大触摸面积,它好像都多出什么,要与她倾诉一样。可婉凝听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导致她一贯自持着清醒的脑袋,现在却做不出判断
同时,自己也好像有着许多要和它讲的一样,像是兴奋、又像是感慨,可每每话到了这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不知要如何开口,似是有千言万语汇集想要脱出,又慕的一个准确的字都形容不出来,就这么卡在这是非之间
她不明白,此时此刻除她之外也没有人可以理解
矛盾,无可言说的纠结与矛盾
“你...到底,是...有...”
也就造成了这面上的这个样子了,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不是不愿、不是装作,也不是故意让人伤脑筋,而是,真的不知所措
“你好像真的对它很感兴趣嘛”
对它?谁对谁?谁说的这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你还一看一个时辰?”“我看了一个时辰啦?”“可不是嘛,那痴迷的样子我都不好意打断你”自己在这方面算是个怪人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甚
“很喜欢兵器?”“喜欢、兵器...”“例如刀剑?”“刀...剑嘛...”“尤其是三尺?”“...”“别这副表情啊!你不是挺热衷的嘛?”
急了,怎么怎么问都是副木然的样子!这可不是一个痴剑者该有的反应啊~
“我不知道...您是在说什么”“你是真不知道?!”“什么真..”“不是、我说..!”
难道是真不知道?!不可能吧!
“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指着大方送她之物“我,不可以...不知道吗?”“装什么蒜呀!这不都给你了吗我又不拿回来!”
什么呀这云里雾里,有什么就不能说说清楚吗?
婉凝皱眉,被他这一乱,算是彻底从刚才的纠结中走出来了
“这是何物,或者说它是把什么样的剑、名字,我是不知道的,不掺半点虚言。至于刚刚回答的,就是它字面的意思,就是根据您的问题所回:您问我是不是真的对它感兴趣,我的意思是、‘是’,我对它确实有兴趣,甚至第一次见都有了..您说的‘热衷’的感觉;但是‘为什么’,我是不、知、道的”着重了这三个字
“我知道这样的说法很奇怪,不过这真的是我确切的感觉,可能...是我的口味奇特了一点吧”对一个造型如此怪异的东西,说是剑却完全发挥不出它的本用,自己怎么就对它产生了这么浓厚的兴趣呢??
婉凝是真的不知..不清楚...
而铁匠总算是听了个清楚,他何尝又不是身坐云雾里的那个呢?
“也许,这就是它传说的魅力所在吧”
歘、歘,又回到了打磨之上。已了无了兴趣,本以为还会是个有趣的人呢
“传说?什么传说啊?”婉凝还是一副津津乐道的样子,可他已经是提不起劲了“没空,你赶紧走吧,别妨碍我了”直接又出言赶人,性格是好生的‘爽朗’
“...就那么忙的吗,您就稍微向我说一说呗~”不怪婉凝这娇柔的样式,她真的很想知道啊“你这人!我都说了没空了,怎么还在这胡搅蛮缠的!”“欧师傅,我真的很..”“好了好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啊!”
是机会,不过是他的机会
“想听故事也可以,那你这剑可得给我留下了”打开厥口“三天!”“最起码三天!”比出了绝不让步的手势,一个推到了眼前的‘三’,三根手指
“可..”“三天后我保证亲自送送还!决不食言!”“可是我真的要用啊...”眼见着明天就是师叔的测试了“那就两天!”眼看着自己好像是太过贪心,立马识趣的缩回了一根“但是..”“那就一天!”忍痛再缩了一根,头一摆,意思‘这总行了吧!’
“...”“一天都不行!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但是我师傅..”“又是你师父、你师傅、你师傅!”气的直跳脚转圈“你!你就不能!”得,这到底是谁求谁呀
“我知道你师父千叮万嘱过,但就不能稍微变通一下吗?”谁先让口,那就是谁了呗~“反正又不在你身边,这十万八千里的。只要稍微、就稍微一下下,他是不会知道的~”自己都被自己说动了,无论怎样都合情合理的,总不能拒绝了吧?
“知不知道不好说,但这十万八千里讲的就有点过了吧”“怎么会呢?”太好了!这个样子就是有动摇了吧!“你想想看,这距离上也许没那么多,但这绵绵歧途的可都是山路呀,是、北境之巅要爬上昆仑的山路啊~”煞若其事的,不过确实也不无道理
“是崎岖坎坷、其中万分凶险,皑皑白雪的要多难走就有多难走。你初到不也是一步一步摸上来的吗,总比我清楚吧?”“况且现在这个季节,别看还只是深秋时节,昆仑马上可就要封山啦!这雪没完没了的下着,等再多裹上几层,届时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打的一手好算盘,这老铁匠自认为聪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