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蓉睁大眼睛,半晌忘了说话。
小姐昨夜竟是去盗库房,她一点都不曾与自己商量,竟一个人去铤而走险,还被抓住了。
地牢那种地方,小姐那副身子骨怎么受得了。
若是再对她用点刑,可是要命的呀。
扶蓉彻底慌了,“大人,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我家小姐性子最软怎么会去偷库房呢……”
巽渊没让她说完,“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昨夜是王爷亲自抓到王妃的,应该没什么误会。不过你放心,你家小姐现在一切安好。”
说完人就走了,扶蓉在院子里急的团团转,思来想去,不能坐以待毙,便去了堇园。
*
青鸢一早是被冷醒的,这一夜她乱七八糟做了好多梦,一会儿梦到跟祁兄在莫离山庄喝酒吃烤鱼玩得开心,一会儿梦到她被拷在铁架上,脚下是熊熊烈火,矜贵疏离的男人正冷眼看她。
一觉醒来,她发现额头多了不少虚汗。
揉揉酸痛的背脊,她还是想不通,祁兄怎么就成厉宸王了呢,那上次与她交谈那人又是谁?
祁兄啊祁兄,他觉得她骗他,他又何尝没骗自己。
要是早知道他是祁司晏,当初她就离他远远的了,哪里还敢找他帮忙偷库房……
青鸢扶了扶额头,这次真的踢到铁板了。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
要是扶蓉知道她被关在此,不知要担心成什么样。
这里面死气沉沉,夜间又冷,挨着地板睡了一觉,她浑身又酸又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饭。
目前看来,祁司晏应该不会要她的命,只是不知要多久才能重见天日了。
若他关她个一年半载就遭了。
想到那张冷峻的脸,青鸢觉得这可能性很大。
他下次来牢里,她还要想办法说通他,大好光阴就这么耗在地牢里怎么行。
狱卒终于端着饭菜过来了,青鸢肚子早就饿了,连忙跑到门边去看有些什么菜。
本以为牢里吃的会很寒酸,当看见一只鸭腿时,青鸢微诧,这里的伙食居然比厨房给她们兰栖苑送的都好。
她一时不知是哭是笑。
所以她前几个月过的什么日子啊。
这也不怪她要盗库房吧?
谁家王妃吃的还不如囚犯?
她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的,说起来祁司晏也有一部分责任,他不能关她一年半载!
这边巽渊将账房的几个人揪到了堇园,扶蓉也跟着过来了。
看见曾婆子,她瞪了对方一眼。
曾婆子虽然忌惮王妃,但对这个小丫鬟一点没放在眼里,见扶蓉敢瞪自己,她扬了扬头,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巽渊扫了一眼院里的人,冷声道:“知道今天带你们过来是为何事吗?”
曾婆子轻松笑道:“大人定有大人的道理,想必是跟账房有关的事。”
她暗自猜测,将管家和她都叫来了这里,肯定是要交代重要差事。
她有一年多没被提拔晋职了,自己又是王府老人,劳苦功高,想来王爷是要提拔她了。
曾婆子自诩是个人精,只要她想办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但王府这些年她们家在外是出尽了风头,好多乡亲都想巴结她进王府做事,可是王府规矩森严,不像别的大宅子那样好走后门。
虽然她倚仗职务之便捞了不少油水,但这些终归不够看,曾婆子总想着等被提拔到王府副管家后,便把家里最小的女儿带进王府安个闲职。
她那小女儿生的娇俏水灵,性子也与她相似,八面玲珑独具慧心,只要多在王爷面前露露脸,凭小姑娘的姿色到时候被纳入通房不是难事。
若再得宠些,升个小娘妾室的,她们家往后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有个女儿在王府做小娘,说出去要羡煞多少人!
正房不得宠,京中那些豪门大院里,小娘能干当家的也不是没有。
若小姑娘肚子争气些生个男孩,母凭子贵再有本事能管了王府的后宅之事,以后她们家族就真的出人头地飞黄腾达了。
曾婆子正想的满心欢喜,耳旁听得一人的呵斥。
“还不快跪下!”
她一晃神,看见巽渊正冷脸训她,而院里台阶最上方,冷贵华然的人黑眸不轻不淡扫到她这边。
王爷一出现,院里其他人就跪下了,就她没反应过来还傻站着,巽渊拧眉呵斥出声。
曾婆子连忙跪下,头低得不行。
巽渊将手里的账本递给祁司晏,男人翻了几页过目,把账册放在桌上。
巽渊看着院里几人,开口:“这账册上每月都记载着一笔钱,兰栖苑月例35两银子,给了三次。”
扶蓉抬眸,“别说三十两了,三两银子也没看到。”
三个月加起来就是一百多两之数,这么大一笔钱,她们分毫未取,可账上居然说她们领了。
巽渊看向严管家,“王妃的月例是如何发的?”
严管家一早就被叫到堇园来,也有些不知所以,别人问什么就答什么。
“王妃的月例之前是遣人去兰栖苑告知的,可去的人说王妃不待见她,亲口说什么不稀罕王府的钱,便没来领。”
扶蓉一愣,“胡说!根本没人来过兰栖苑,我和小姐一直都以为是……是王爷的意思,便没到账房处去问。”
巽渊问严管家:“王妃没来领你们便不发么?”
“自然不是,”严管家道:“既然王妃不愿过来,我便把银两拨给了曾海梅,让她遣人直接送到王府院里,包括每月所需的药膏布匹胭脂果子补品什么的,我都按例全给了的,这些东西竟没到王妃手上吗?”
曾海梅就是曾婆子,一听到原来今日所谈之事是王妃的月例,她心里一凉。
原来除了月例还有布匹胭脂之类,扶蓉脸上全是错愕,有些生气,但碍于在王爷面前,只好忍住,磕了个头对祁司晏道:“王爷,我对天发誓,我和小姐自打入府,他说的这些东西都没得到过。”
“自打入京以来,我们一直安分守己艰苦度日,从来没抱怨过王爷半句。府里不给银子不给伙食,我们便自己想办法在院子里开地种菜,养鸡养狗,日子虽然过得清贫些,但小姐一向生活节俭,倒没觉得有什么过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