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打死都想不到,厉宸王那么淡泊清冷的人,会在五更时候守在狗洞外抓她现形。
那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狗洞存在的?
不会也像之前盗库房一事一般,明知一切却看着她演了许久吧?
这让她生出一点荒唐感,为了抓她,祁司晏也真是够闲的。
“王爷……您大晚上不睡觉,怎么想着带来福出来散步的?”
祁司晏:“不是散步,专门等你的。”
“……”
这下青鸢生硬的话题被男人直白挑开,她更觉颜面扫地了。
“都说了给你表现机会,可惜你太心急了。”祁司晏懒懒掀唇:“此前你爱溜出府,本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你近来进出越发频繁,竟演变成了夜不归宿。”
“以前想方设法出去是为了生计,现在府里并未亏待你主仆,竟也要成夜成夜地出去。”
果然,他早就知道了。
青鸢唇抿得紧紧,这下在男人面前是真抬不起头来了。
本来堂堂王妃钻狗洞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迹,她之前还答应他要安分些,为了以后能自由出府。
这厉宸王跟老谋深算的狐狸一样,她根本在他手里翻不了风浪。
她这只真狐狸都精不过他。
“我,我是有根由的……”青鸢弱弱开口。
祁司晏自上而下睨着她,眉骨微抬,等她辩解。
“前几次出府有时是在院里憋闷久了想出去玩玩,有次是为了卖园子里的菜,现在我们不用自己开伙食了,那些菜吃不完,我怕浪费,就带出去卖了一部分。”
“我没有出去做坏事……”她眼神清润诚恳,“真的。”
“我也知道我作为王妃,做出钻狗洞这样的事来,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的,既然事已败露,我以后再不钻了。”
“王爷,您不会因为这个将我赶出王府吧?”
触到她希冀的眼神,男人别开眼,扫向天边一圈暗白,喉结动了动,胸腔里发出低沉音色,“上一次呢,去周辛尘的住处又有何缘故?”
青鸢心里咯噔一声,他连这也知道了。
自己倒是没做亏心事,但祁司晏应该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真不信她,就算是把嘴说烂了只怕也无济于事。
“那日在天子一号酒楼你装作与他不熟,结果没几日就深夜跑到他住处,你们什么时候变得关系这么好了?”
“不敢欺瞒王爷,我与周少卿是采花贼一事相识,后面有往来是我觉得宅院乏闷,想多读点书打发时间,他那里藏着不少书籍,我偶尔会去借来看。”
“那晚去找他也是为了借书,扶蓉想念书,这段时间我都在教她认书识字,我屋里的那些不够看的,便去找他借了。”
“深夜前去,也是怕白日人多眼杂无端生事,这才抱着侥幸心于夜晚见面……”青鸢举起右手,语气极其认真,“我发誓,绝对没做对不起王爷的事,周辛尘对我也无半分心思,以后若无重大事我再也不单独去找他了行吗?”
祁司晏黑瞳凝视她良久,一言未发。
青鸢心里没数,轻唤了声:“……王爷?”
睨着她那不安的模样,男人终于风轻云淡动唇:“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他的反应出乎青鸢的意料,她甚至怀疑这男人说的是不是真心话。
“男人都是浮云,你放心王爷,我只想攒钱,不会有别的歪心思的。”
腿有点麻了,这个姿势和他说话好奇怪,青鸢慢慢站起来。
“今夜呢?”祁司晏淡淡问。
“今夜……我去河边夜钓,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再醒时看见天快亮了就赶紧回来了。”
“夜钓?你的鱼呢?”
“没钓到……”
男人眼尾微扬,幽幽反问:“没钓到?”
“那鱼竿呢?”
青鸢:“正因为没钓到,我原准备改天再去一次的,将鱼竿藏在了草丛里,没带回来。”
“是么?”
男人走近一步,将她面容看得更清晰,视野里她薄唇抿成一条线,五官在清晨暗光里立体深邃。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咫尺之遥,青鸢呼吸微窒,抿唇看他。
他身上的侵略气息毫不遮掩,无端让人生畏。
“是……”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再去了,鱼竿也不要了。”
扶蓉早起却见小姐和来福都不见了,天还没亮人就不在了,难不成小姐昨夜又一个人出去了?
她正疑惑之际,听到外墙有低低浅浅的交谈声传来。
走到墙边,扶蓉迟疑唤了声:“小姐,是你在外面吗?”
青鸢一顿,看向祁司晏,“扶蓉起了。”
该说的都说了,观察着男人的神色片刻,她尝试开口:“天快亮了,王爷要不要回去歇息了?”
祁司晏忽地挑了挑眉,“你回吧。”
青鸢心里一喜,朝他行了个礼就转身,下一瞬动作却顿住。
他是要亲眼看着她从狗洞钻进去吗?
身后男人看出她的僵硬,慵懒动唇:“怎么?忘了怎么钻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
青鸢回头干笑,“我改过自新了,不能再从这里进,我与王爷一同从大门回吧。”
折腾一晚上,青鸢终于又绕了一截从正门回了兰栖苑。
她一回房便倒进床里补觉。
祁司晏到午后时也听到巽渊说起昨夜有人劫走花鸟市场所有动物的传闻。
“听说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凭空开了所有铁笼的锁,那么多鸟兽,放出来时竟没一点声响,全部听命于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整条街的鸟兽都解救走了。”
“此事越传越邪乎,不少人坚信是山神发怒降罪于商贩。还有人说自己看到了山神。”
祁司晏波澜不惊问:“看到了?”
“嗯,说山神身穿黑衣戴斗笠,所过之处寒潮涌动,百兽相随。”
百姓最喜欢夸大其词,什么山神妖魔的传言祁司晏一点不信。
倒是这个黑衣人让他想到某些事。
偏偏这么巧,就是他们上次去过那个花鸟市场。
男人黑眸如潭,微眯起的眼里多了些深意。
说什么去夜钓,她那样子根本不像夜钓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