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篓里空空如也,一条鱼都没有。
青鸢:“先生刚来吗?”
“有一个时辰了。”
青鸢微讶,“一个时辰还一条鱼都没钓到?”
周辛尘:“……”
观察了下周围的水源环境,青鸢摸了摸下巴,“按理这边应该好上鱼呀,刚刚我们钓的那处水域还不如这里宽阔都能起鱼。”
周辛尘朝她递过去一眼,“你们钓了多少?”
“不多,”青鸢把鱼篓拿过去给他看,“就十来条,但是不大。”
看着她小鱼篓里那些桃花鱼,又看向面前一片平静的水面,周辛尘不说话了。
瞧着他的反应,青鸢唇角微翘,觉得自己刚刚好似在炫耀一般,有些不地道了。
“先生用的什么饵?”
“泥鳅。”
青鸢一顿,“你钓大鱼呀?”
这片水域若是能起个鱼,应该很肥。
“您以前在这里钓过最大的鱼有多大?”
“十斤。”男人轻飘飘一句。
“十……”
扶蓉和青鸢都目瞪口呆,十斤的鱼那得多大?
两人也不赶路了,坐在阴凉处陪周辛尘等起鱼来,想看看这边钓起来的鱼到底有多大。
午后燥热,等着等着,青鸢犯起困来,靠在扶蓉肩上睡了一觉。
醒来时周辛尘还没钓上鱼。
即便水面平静一直不起鱼,他也笔直端坐在岸边,绿野河流,清风拂岸,男人视线专注,似乎什么也影响不了他。
瞧着他平静的目光和孤独的背影,青鸢总觉得他不像在钓鱼,倒像在放空思绪想什么事情。
这是她第一次从周先生身上看到了故事感。
扶蓉带了糕点,青鸢拿了些给周辛尘,“先生钓鱼一般要坐多久?”
“看心情,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一直不起鱼便收东西回,前阵子事情太多已经好久没过来了。”
陪周辛尘坐了会儿,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青鸢总觉得今日的先生比以往安静话少很多。
看着日头不高打算回去时,鱼竿突然有了反应,水下有东西一直在扯,周辛尘拿起鱼竿就往青鸢手里一递。
青鸢微怔,男人开口,“这条鱼挺大,给你遛遛。”
太大的鱼力气也大,一次性很难拉上岸,若拉扯得太紧很有可能把鱼线扯断,有经验的人钓到大鱼时一般会遛遛,一松一紧给大鱼逃跑的机会,几个来回之后待鱼累了再收杆起鱼。
青鸢紧紧握着鱼竿生怕自己手滑,河里那鱼拼命往一个方向挣扎,她稍稍松了些劲给鱼游,鱼线一绷紧,大鱼觉得那个方向走不动了,又换个方向游。
随着大鱼的动作,青鸢也一直在调整手里的杆子,顺着它却又将它掌握在手里,她能清晰感受到那条鱼的劲儿。
“好玩吗?”男人出声问。
青鸢点头,笑靥轻浅,“有意思。”
大鱼挣扎了一阵累了,最终青鸢轻松将它拉上岸,是条很大的大鲤鱼。
往鱼篓里一放,鱼尾太长还装不进去。
“先生,这鱼太大了,放不进去怎么办?”
“不用放了。”
周辛尘把鱼钩取掉,从周围找了几根有韧性的水草,一编一穿,很快将鱼嘴串在草绳上。
“你带回去吃吧。”
看着递到面前来的肥鱼,青鸢错愕,“先生好不容易钓到的大鱼,您拿回去吧。”
“我不喜欢吃鲤鱼,吃腻了。”周辛尘扬了扬下巴,“拿着。”
那条鱼还在跳,青鸢接过,嘴角弧度越来越大,“谢谢先生。”
想了想,她把自己鱼篓拿过来,“若先生不嫌弃,您把这些桃花鱼拿回去吃,这个鱼煮汤喝最鲜了。”
最终,青鸢用几条小鱼换了一大条鲤鱼回去。
还未进门娄管家便看见她手里的鱼,顿时又惊又喜,“王妃好生厉害,竟抓到这么大的鱼!”
青鸢笑眯眯把鱼递给管家,“你看看这鱼怎么做好吃。”
娄管家拎着重重的鲤鱼,端详道:“这鱼肥美肉厚,用来红烧再适合不过了,老奴这就吩咐厨房晚餐把它做成红烧鱼。”
“好。”
扶蓉抱着山花去装点青鸢的房间,轩窗边,案桌上,床榻旁,凡是有花瓶的地方都插上艳丽鲜花,一眼看去,房里好不漂亮。
瞧着还剩下不少花,青鸢拿着去了祁司晏房间。
在门口敲了几下,没人应,以为他出去了,青鸢正要返回,旁边一间屋子吱呀一声,门开了。
看清出来的人,青鸢打招呼,“巽渊,你也到这边来了?”
他从京城过来找祁司晏,想来是有什么事。
巽渊有礼有节行了礼问了安,“王妃是找王爷吗,他在里面。”
原来在隔壁书房里,青鸢走进去。
祁司晏眉骨微抬,见青鸢抱着束山花进来,她鼻尖还带着些细汗,瞧着刚回来不久。
“扶蓉采了些山花回来,王爷书房沉闷,我替您插几瓶花吧?”
说着,她便自来熟地拿花瓶给他装点好房间,满是书籍的屋子里有了束山花,倒确实多了抹色彩。
男人目光游离到青鸢脸上,她微垂着眸子,睫毛卷翘,葱白柔夷正细心调整着瓶里花束的角度。
弄好了,青鸢无意识勾唇看过去,“忙了一天了,此时夕阳正好,王爷何不出去散散步?”
接近傍晚,清风徐徐,楼下湿地草丛里传来青蛙的叫声。
祁司晏视线毫不避讳,就这么看着她,目光晦暗。
青鸢被他看的奇怪,正要告退离开,男人忽而开口,“你陪本王么?”
青鸢反应片刻才明白他话里意思,他问她陪不陪他散步。
“王爷有兴致,妾身自然作陪。”
睨着她白皙的面庞短瞬,祁司晏起身,“饭后再去。”
一同下楼时,青鸢跟他分享今天的经历,“我带了好大一条鲤鱼回来,娄管家让后厨去做红烧鱼了。”
说着外面这些事,她脸上神采奕奕,模样生动。
男人嗓音低沉,“是吗?哪里来的?”
青鸢微顿,开口:“用一篓小鱼跟人换的。”
“跟谁换的?”
青鸢不由抬眸看向男人,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她一时无言。
“嗯?”
祁司晏直视她,胸腔里发出的声音磁性低冽。
直觉告诉青鸢,这不是随便问问。
思忖片刻,她如实回答:“跟周辛尘换的。”
男人眸子平静,面上不动山水。
青鸢抿唇:“午后太热,钓了小鱼后我与扶蓉沿着河堤树荫返回,碰巧遇见正在垂钓的周大人,他说他不喜鲤鱼,我见那鱼肥大,便与他换了。”
话说的堂堂正正,一点遮掩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青鸢目光一派清明,同样与他对视。
“用大鱼换你的小鱼,这周大人还挺照顾你。”
看着他黑眸里的深意,青鸢憋了半天才道:“他不喜欢吃鲤鱼啊。”
“若王爷觉得不妥,我让他们先不杀那鱼,改日找人送回周大人处。”
青鸢转身下楼,身后男人的声音传来,“没有,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