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兄听闻高辛之事后,那匆忙的脚步和急切的神情中,丝毫没有流露出对防风意映受伤与否的关心,满心满眼只是忧虑辰荣馨悦落水是否与防风意映有所关联。
他们眉头紧锁,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害怕辰荣馨悦若是受了风寒,着了凉什么的,此事会给防风氏招来无尽的麻烦。
防风意映满怀期待地望着门口,只见父亲形色匆匆地赶来,跟在他身边的大哥也是神色紧张,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一开始,她本以为父兄是知晓自己在高辛中晕倒,担心自己的安危,这才放下手中紧急繁重的军务,心急火燎地匆匆赶来查看。
谁曾想,这一切不过是她天真的幻想。
防风意映满心欢喜地一下子站起来,那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迈着急切的步伐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朝着父兄行礼。
父亲却不耐烦地大手一挥,说道:“意映,你快起来,别搞这些繁文缛节,此时哪顾得上这些!”
那一刻,防风意映心中还抱有一丝幻想,以为父亲真的很担心自己,不禁觉得幸福,那苍白的脸上甚至浮现出一抹红晕,还在心里想着,若是这一世能够好好的,她必然也会善待父亲和兄长。
然而,父亲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急切地问道:“辰荣馨悦怎么样了?她伤得重不重?此事会不会牵连到防风氏?”
父亲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与担忧,“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防风氏可就麻烦大了!”
防风意映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被寒霜突袭,心中猛地抽痛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大哥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意映,你快说,辰荣小姐到底如何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防风意映咬了咬嘴唇,艰难地说道:“辰荣馨悦没事,她落水是自己失足,不会牵连到咱们防风氏。”
父亲和大哥这才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口中一直喃喃自语:“辰荣小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我们听闻辰荣小姐落水之时,船上只有你和辰荣小姐,可吓死我了!”
父亲接着说道:“这次真是万幸,要是因为咱们防风氏的缘故让辰荣小姐出了事,那可真是万劫不复啊!”
防风意映只觉得无比可笑,她的亲生女儿就站在这里,他却一眼都不瞧,丝毫不关心女儿的死活,满心满眼只关心那身份尊贵的辰荣馨悦有没有受伤,这件事情会不会给防风氏带来损失……
防风意映心中满是苦涩,她紧咬着嘴唇,咬得嘴唇泛白,本想忍下这口气,没想到大哥竟然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
“当时看到辰荣馨悦落水,你为什么不上去救她?就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辰荣馨悦差点溺死于水中,还好她没事,不然你难逃其咎!你知不知道这事情有多严重?”
防风意映闻言,只觉得荒唐至极,她仰头大笑出声来,那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喊道:“哈哈哈哈!你们的眼里只有辰荣馨悦,当时我的情况也很危急啊,你们却对我不闻不问!我当时都晕倒了,哪还有力气救她?你们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她指着父兄,声嘶力竭地哭诉道:“父亲,大哥,你们怎就这般狠心?就算我只是个棋子,那也是有血有肉的呀!辰荣馨悦是中原氏族的大小姐,身份尊贵不假,可我防风意映的身份也没低贱到任人践踏的地步啊!更何况,我还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嫡亲妹妹!你们怎么可以如此冷漠无情,丝毫不顾我的死活?”
防风意映含泪讽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强硬地怼父亲和兄长,两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得目瞪口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声嘶力竭地哭诉完,父亲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嘴巴张得大大的,满脸写着难以置信。
他那原本威严的面容此刻因为极度的惊讶而变得有些扭曲,目光在防风意映身上上下打量,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完全陌生、不可理喻的人。
毕竟他的女儿从前都是百般温顺,对于他这个父亲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处处顺应着父亲和兄长的意思。
“你……”
父亲嘴唇颤抖着,声音里带着惊愕和不解,那声音尖锐而急促,“意映,你莫不是中了邪?竟敢如此忤逆我!简直是大逆不道!”
他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中除了惊讶,还隐隐透着怒火,仿佛能喷出火来将眼前这个“叛逆”的女儿焚烧殆尽。
那恼怒中又夹杂着几分疑惑和惶恐,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女儿为何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更无法接受女儿竟敢公然反抗自己的权威。
防风意映继续控诉着父亲和兄长,她的声音颤抖却坚定,饱含着无尽的悲愤与绝望:“父亲,大哥,你们何其冷血无情!在你们眼中,我究竟算什么?我不过是你们用来权衡利益的一枚棋子罢了!”
“从小父亲就对我特别严格,别的世家小姐都在学习插花刺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时,父亲让我拼命练箭。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候,每天太阳刚升起,父亲就把我丢在山林里,给我弓箭,让我和野兽厮杀。若是我能活着下山,那父亲就带我回家,若是我不能,父亲等到黄昏的时候就会离开,然后我就会彻底沦为父亲的弃子。”
说到此处,她的声音不由得哽咽,身体剧烈颤抖着。
“我在山林中独自面对那些凶猛的野兽,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遍体鳞伤,只为了能活着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可我得到了什么?不过是你们更加变本加厉的利用和冷漠!我也是个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啊!你们怎么能如此狠心,一次次地将我推向深渊,只为了换取那一点点的利益!”她声嘶力竭地喊着,嗓子都已近乎沙哑。
大哥闻言,瞬间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般冲上去,抬手就往防风意映脸上狠狠扇了两巴掌,“啪啪”两声清脆而响亮。
他嘴上怒不可遏地骂着:“防风意映,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东西!竟然敢这样大逆不道,出言顶撞父亲,枉愧父亲这些年来对你的悉心栽培和养育之恩!”
防风意映有些震惊,捂着被大哥扇得通红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笑,只觉得可笑至极。她的眼神中满是讽刺和倔强,犹如燃烧着两团熊熊烈火。
“呵?悉心栽培?”防风意映大声冷笑,声音中充满了悲愤,“父亲只不过是想把我炼化成一把能杀人的匕首,能替你们巩固家族荣耀,替你们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
“呵~还有与涂山氏的联姻,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却让我嫁给一个我素未谋面的人。我在你们眼中,就是你们手中的一个棋子,需要的时候就拿过来用,不需要的时候就一脚踹开,哪有半分真心为我考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