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盛夏的阳光毫无阻拦地穿过落地窗,落在凌乱的大床上。
床上的身影侧躺,露出光裸的脊背,抱着被子睡得正香,算得上俊朗的面容上酒意未褪。
洗手间里隐约传来水声。
“哗啦啦——”
温钰宁撑着洗手池的边缘,愣愣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酒气熏天地从裸男旁边醒来?
记忆缓缓回笼。
昨天晚上,她来到聚餐的地点,本意是想找个机会跟周韶以及那帮朋友说清楚。
但刚坐下,那帮人就起哄将她推到周韶身边,周韶也主动贴上来,温柔地问她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为什么不回他的信息等等。
每当她表露出这顿饭之后就不必再联系的意愿时,一桌人便开始打断话题,扯七扯八地糊弄过去。
连着几次都这样,温钰宁也看出他们是故意的了。
她终于不耐烦,将话彻底说开,桌上顿时一片尴尬的寂静。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就最后来三杯,算作告别吧。”周韶从桌子下面提出一瓶酒。
他们带的都是低度数的果啤,温钰宁知道自己的酒量还行,至少不可能被几杯果啤灌倒,痛快同意,只是加了一句:“既然这是你提出来的,你也得喝。”
周韶道:“奉陪。”
然而,温钰宁还是小看了这群人的心思:那瓶酒里不知道加了什么料,她喝完三杯,再往后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只记得聚餐结束,自己迷迷糊糊地跟着众人在附近的酒店住下,其他人闹腾着让她跟周韶住一间房。
她用尽最后的理智拒绝,要求自己一个人一间,否则就报警。
毕竟都是学生,没人想闹到公安局去,闻言只得妥协。
没想到,周韶竟然偷偷拿走了一张房卡,趁着她睡着后进来了。
想到这里,温钰宁冷笑一声。
她低下头洗了把脸,将碍事的刘海抓上去,露出清晰的五官。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想要好聚好散,这群人却非要闹得如此难看,那就别怪她了。
就在她擦着脸上的水珠时,洗手间的门突然被人打开。
周韶光裸着上半身出现在门外,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讨好又不安地笑了一下:“你在啊……怎么起得这么早?”
他刚醒来的时候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还以为对方提前走了。
那他的计划岂不是白费了?
幸好,她还没走。
温钰宁神情微妙地看着他表演。
“钰宁?”对方见她不出声,走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又自顾自地继续道,“你是不是接受不了?我也没想到昨天晚上喝多了,咱们就……”
他欲言又止似的笑了一下,又伸手来拉她的胳膊,信誓旦旦:“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
“不用。”温钰宁嗤笑一声,抬手将垂在胸口的长发撩到背后,顺势避开他的动作。
她从洗手间里出来,环顾四周。
十年前的酒店房间装修简洁,温钰宁很快在窗户旁边的躺椅上找到了自己的包。
周韶不明所以地跟出来,似乎想不明白自己说了那番话之后,她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二人认识一个学期了,他分明能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有好感。
本来他还想再吊一吊,没想到温钰宁突然对他疏远起来,这顿时让周韶急了。
追他的女生不少,但这样既漂亮又有钱的,可不多见。
周韶不甘心放过,昨天特意拉上朋友一起设局,企图逼迫温钰宁答应跟自己在一起。
没想到今天早上她的反应异常淡定,跟自己预想中完全不同。
他面色变了变,试探着问:“难不成……你昨晚不是第一次?”
温钰宁翻包的动作一顿。
要是换做十年前的她,一定会被对方这句话气到,想方设法地辩解,但此刻的温钰宁却什么也没有解释。
她虽然被那三杯不知道加了什么料的酒搞得有些迷糊,但也没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知道对方晚上什么都没做——未必不想,只是毕竟喝了跟她同一瓶的酒,估计偷偷进来睡下就已经用光他全部的意志力了。
听完他早上这番话,温钰宁才明白他打的是什么主意——竟然想要借此逼迫她跟他在一起?
做梦。
在周韶的絮叨声里,她随手拿起可能是对方丢在小茶几上的烟盒,抽了一根衔在嘴里,又自顾自地从包里翻出钱包。
温钰宁抽出厚厚一叠现金,想了想又放回去一半,剩下的递给对方:“体检报告带了没?这么多够不够?”
一眼看见这么多钞票,周韶下意识接过,但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温钰宁没有解释的打算,摘下口中未点燃的烟,姿势熟练地夹在两指之间,勾起唇角吝啬地露出一抹程式化的笑意:“这样我们就两清了,以后不必再见。”
周韶一瞬间有些恍惚,感觉自醒来后她的一套动作都过于行云流水,熟练得让他无法招架。
他下意识跟在她身后道:“不是,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温钰宁整理好头发拎起背包,环顾四周确定没有遗落,转身往门外走,没有丝毫解释的打算,甚至还难改职业病地批评道:“你既然想进娱乐圈,不如赶紧开始健身,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演员连个腹肌都没有……”
自己曾经喜欢的类型如今看来只是个细狗,往日审美真是让人不堪回首。
没等她的手碰到房门,门突然毫无预兆地从外面被人刷开。
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闯进来:“醒了没?韶哥,昨天怎么样?呃你们都起了啊,哈哈……”
来人干笑两声,视线在周韶光着的上身打了个转,又落在他手里那叠钱上,眼神滚烫透着八卦的欲望:“你们这是玩什么呢?”
温钰宁抬眼,发现门外黑压压挤着一群人,不答反问道:“王大耳?你怎么会有这间房的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