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芷涵在林枫前方勒住了马,一副江湖豪侠的气派,朝林枫拱手道:“这位兄台,请问尊姓大名?”
林枫看了一眼装出豪气千丈的方芷涵,嘴角划过一丝笑意,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知有何指教?”
方芷涵跳下马,道:“我看兄台是气质不凡,是位饱学之士,想与兄台一叙,不知兄台可否赏光?”
林枫道:“在下只认得几个字罢了,根本谈不上是读书之人,谈不得三皇五帝,论不得当世之事,抱歉,在下恐有负阁下盛情!”
方芷涵不依不饶,干脆单刀直入,道:“我请兄台喝茶!”
林枫道:“文人喜茶,可叹我不是文人,只是个酒鬼。”
方芷涵道:“那我就与兄台喝上一杯酒。”
林枫道:“可惜我囊中羞涩,请不起阁下这样的贵人。”
方芷涵道:“我请你喝酒。”
林枫看了一眼云飞,苦笑道:“兄弟,看来我们想不去也不成了。”
方芷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比板着脸的样子更加漂亮几分,尤如一朵盛开的清莲一般。唐婉儿和陆言此时也赶到,二人下马后,林枫道:“不知阁下要请我到哪里喝酒呢?”
方芷涵道:“喝酒当然要去平阳酒楼,那里的酒又纯又香。”
林枫带着一丝无奈,只得跟随三人一起向平阳酒楼走去。
平阳酒楼的生意依旧那么红火,好色如命沈轩也依旧那么尽职尽责,脸上的笑容愈发像酒楼掌柜的,不认识他的人一定以为他是个老商人。
沈轩看到方芷涵三人的高头骏马和考究的马鞍,就知道三人来头不小,即便再有钱的商人,也不敢骑这种成色的马。更奇怪的是林枫竟然跟三人走在一起有说有笑,而且林枫和云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沈轩毕竟是老江湖,不该说的话一句都不说,甚至都不会多看一眼,只是将方芷涵和林枫等人引入大厅,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座位。
五人刚刚坐下,便听一声清脆的惊堂木敲响,林枫看到还是曾经见过的那位老人和他孙女在说书。
姑娘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转了转,说道:“爷爷,您的惊堂木敲的好响,可别把客官吓到了,不然没得打赏,你可没钱买酒喝了。”
老人道:“惊堂木敲得响,是因为我要讲的故事很精彩。”
姑娘道:“这么说江湖上一定发生了大事,您才会把惊堂木敲得这么响。”
老人道:“如果天星教的左星使者死了还不算是大事的话,恐怕就没有什么是大事了。”
众人的眼光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实在是因为天星教左星使者肖华的名头太大,几乎无人不知肖华十多年来在关外的势力。
姑娘道:“这的确是个大消息,左星使者肖华在天星教地位超然,除了教主和少教主之外,就是两位使者的职位最高,可是,又有谁看到肖华被杀了呢?”
老人道:“就算他被杀时没人看见,他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姑娘笑着说道:“爷爷,这话我就听不懂了。”
老人道:“因为肖华的人头就祭在林烨的坟前!”
姑娘道:“莫非您亲眼看到了不成?”
老人道:“我当然亲眼看到了才会说,总不能胡说八道骗客官的酒钱。”
姑娘道:“能坐稳天星教左星使者的位置,肖华的武功必定不凡,到底是谁有这种本事杀了他?”
老人道:“铜面人!”
姑娘道:“那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
老人道:“正是!”
姑娘道:“铜面人杀了快刀门二十多人并不奇怪,快刀门吕治的武功虽然还过得去,终究算不上顶尖高手,但他能杀死左星使者肖华,铜面人的武功岂不是达到顶尖高手的程度?”
老人道:“铜面人的武功究竟有多高,只有肖华才清楚,可惜他已经死了。”
姑娘道:“可是毕竟没有人亲眼看到铜面人杀的肖华。”
老人道:“虽然没人看到,但却有几十双眼睛看到铜面人杀了雷洪。”
姑娘道:“您说的可是辽东七门中的五虎门掌门雷洪?”
老人道:“正是,铜面人不仅杀了雷洪,还杀了五虎门二十余人,江湖之中再无五虎门。”
姑娘惊道:“又是二十多人,铜面人的杀气可真够重的!”
老人道:“天下皆知辽东七门早已私下归顺天星教,肖华统领辽东七门十余年,铜面人灭掉了五虎门,肖华不是铜面人杀的,又能是谁杀的呢?”
姑娘道:“可是肖华的脑袋又怎么会祭在林烨的坟前呢?”
老人道:“因为肖华就是十三年前杀戮林家的带头人。”
姑娘惶恐地说道:“爷爷,这话可不敢乱讲的。”
老人道:“我当然不会乱讲,因为这话是从辽东七门传出来的。”
姑娘道:“五虎门被灭,其它六个门派却安然无恙,这倒是好生令人奇怪。”
老人道:“这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五门联盟中的快刀门被灭,其它四个门派不也是安然地活着吗?”
老人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林枫,他的眼睛虽然不大,甚至还的些醉眼迷离的样子,但这一眼光却很有神采,如同一把刀子一般。
林枫心中一动,难道老人的话有什么深意不成?
姑娘道:“铜面人做事的确很令人奇怪,五门联盟同气连枝,快刀门吕东参与过林园杀戮,铜面人竟然在灭掉快刀门后,对其它四门置之不理,实在让人想不明白。”
老人道:“其实每天面对死亡的恐惧更加折磨人,其它四门现在的日子并不好过。”
姑娘道:“铜面人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老人道:“他的确很有趣,竟敢以一人之力敢于挑战整个天星教,让天星教在半个月之内连折两位使者。”
姑娘道:“难道右星使者也被他杀了?”
老人道:“是不是他杀的不好说,但敢于跟天星教为敌的只有他一人,而右星使者毒蝙蝠毛元的脑袋偏偏也被割了下来。”
姑娘道:“难道毛元的脑袋也被祭在林烨的坟前了?”
老人摇了摇头,道:“毛元的脑袋被一个乞丐送到了铁剑门。”
姑娘道:“铁剑门何冰接了这样一个礼物,就算没被吓死,也一定会被吓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老人道:“姑苏闲阁没有将毒蝙蝠毛元列入江湖榜上,只因为他是吐蕃人,在中原江湖没有什么战绩,但他的武功确实很怪异,也很可怕。”
姑娘道:“天星教的确遇到了大麻烦,一下子就损失了两个顶尖高手。”
老人道:“天星教的损失还远远不止这两个人,四大护法之一尤风被快剑少年一剑杀死,据说另一位护法皮甲也失踪了。”
姑娘道:“狗被逼急会跳墙,人被逼急会咬人,天星教难道会甘心被动挨打不成?”
老人道:“任凭谁也不会坐以待毙,何况实力强悍的天星教。”
林枫心底陡然一寒,他感到自己有些忘形,因为最近的一切进展的太顺利,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平阳酒楼已经暴露无遗,云飞和自己真实身份已经无法遮掩,天星教至少已经有了攻击目标。只有一个铜面人的身份还隐藏在暗处,如果天星教发动外围力量全力攻击平阳酒楼,仅凭大刀阎罗孙一虎、苗域五毒廖天和好色如命沈轩能守得住吗?五门联盟还有四门,实力远远超出辽东七门三倍实力,天星教只要舍弃一些外围力量,恐怕自己就会损失惨重。
天星教之所以一直没有反击,只是因为教主谷天宇在闭关,没有人敢下破釜沉舟的决心,他们担心损失太大,日后无法向教主谷天宇交待。
林枫看向台上的老人和姑娘,心中疑惑不定,他们祖孙二人难道真的只是说书的吗?还是在暗示自己什么?林枫在心中盘桓还有什么地方存在漏洞。
姑娘道:“或许铜面人并没把天星教的人放在眼里,当年林觉老前辈凭着一把寒月刀睥睨天下,无人敢正视林家。”
老人道:“好虎架不住一群狼,这个道理很简单,可有些老虎偏偏不相信这个道理,就算是拚了性命咬死几头狼,最终也难免会葬身狼腹。”
姑娘道:“爷爷您这么说,铜面人岂不是很危险?”
老人道:“除非他永远不露出痕迹。”
姑娘道:“铜面人毕竟躲在暗处,我们还是不要为他担心。我听说有人在给青木镇的百姓发了七百多石的粮食,不知道谁有这样的财力和善心呢?”
老人道:“这的确是一件大大的善事,可惜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发善心,既然不知道,我当然不能说。”
姑娘道:“难道您今天就只说天星教一件事吗?”
老人道:“这一件事已经足够大了,足以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姑娘道:“江湖之中还是平静些的好,脑袋留在脖子上至少还可以听听我们说书。”
老人道默然无语,似乎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姑娘笑着说道:“诸位客官,爷爷不肯说话,只想着回去喝酒,我又不会说,抱歉,今天就说到这里,下次我和爷爷再给诸位接着说!”
姑娘落落大方地拿着托盘走了一圈,盘子里的赏银就有十几两,爷孙两人拿了银子便离开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