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尚武成风,年轻男子,大多习武,便是文人,读书写字之余,也会打拳踢腿,作为修身养性手段。文人爱惜容颜,有些会食用玉粉,来保持容颜不老,但很少涂脂抹粉。
就算有些男子,生来女态,偏爱胭脂水粉之类,却也只敢在人烟稀少处偷偷涂抹使用,绝没胆子带着香气在市井闹市行走。
刚才过去的几个男子,身材高大,步履轻快,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身上有香气,应该是遮盖别的气味。李七夜凝神细看,那几个男子脚不沾地,已经远在几十丈之外。
响亮的锣声,就在这时响起来。
重臣出行,必须鸣锣开道。锣声共九响,是大乾王朝一等大员出门。
辅国公回府,闲人避让!
鸣锣就是让闲杂人等躲避,若是躲避不及,就要跪在路边。路边老百姓,听到一品大员出行,纷纷跑向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那几个男子,不仅没有躲避,反而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李七夜发现,那几人身体,被一层淡淡的光晕包裹,此时阳光正烈,那层淡淡的光晕,凭借肉眼很难分辨,李七夜此时可以夜视,眼神之好,远超常人,因此能够看到。
鸣锣道队后面,便是二十八名铁甲护从,天气炎热,铁甲护从仍然是整装戒备,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左手虎头盾牌,右手长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铁甲护从后面,是一辆枣红色轿车,里面坐的,应该是辅国公秦沛。
那几个年轻人,此时越跑越快,身外那层光晕,此时已经肉眼可见。他们奔跑的同时,双手开始捏出复杂的指诀。
他们要对辅国公无礼?
李七夜心念电转,冰魄剑感受到主人杀意,在剑鞘内微微鸣叫。清风吓了一跳,歪头瞪眼,紧盯着李七夜肋下冰魄剑。
“闲杂人闪开!”
道队见几个年轻人快步冲上,立即察觉不妥,用力甩动长鞭,在几人头顶爆出巨大空响恫吓,而铁甲护从,已经快步冲到前面。
这些铁甲护从,身经百战,极其壮硕,披着上百斤铁甲,仍旧奔行如风。同时举起手中沉重盾牌,向几个年轻人撞去。
这一下势大力沉,就算是急速奔跑的野牛,也能撞晕撞倒,铁甲护从举起盾牌冲撞同时,右手曲半肘,长刀已经当做长枪,向几个年轻人刺去。
年轻人速度更快,突然飞身而起,脚尖点中盾牌,借力向前跃出,躲过了铁甲护从刺来的长刀,与此同时,弓弦声响亮,辅国公轿车之后,一百名弓弩手不用吩咐,眼见情势紧迫,同时射箭。
剑来!
几名年轻人,同时大喊,手中指诀放开,立即出现十几把飞剑,在胸前围绕,挡住了射来的箭雨,还有四把飞剑,从前后左右四个方位,急刺辅国公所在轿车车厢。
叮叮叮响声之后,弓弩手射出羽箭,全部被挡落,那几个年轻人,再掐指诀,将要落地羽箭,同时跃起,调转方向,向辅国公轿车刺去。
漫天飞箭如雨。
李七夜心念电转,便要驭剑出鞘,刺向那几名年轻人,他根本不是那几人的对手,驭剑也不能到达几丈之外,但情势紧迫,李七夜只有一个念头,驭剑出鞘,杀了他们!
漫天飞箭突然慢下来。
一个洪亮声音响起,“无生门下,无法无天!”
正是辅国公秦沛的声音,伴随着他的声音,半空中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拳头,拳头还在不住变大,大到一拳落下,将几名年轻人,以及漫天箭雨同时砸落!
几名年轻人从空中落到地面,同时闷哼,张口喷血。
护卫身披铁甲,还能疾冲过去,要将他们拿下,却发现刚才几个年轻人不见踪影,地上躺着几只硕大的黄羊。惊讶之下,走到轿车前禀告,“未见到行凶之人,只见到几只黄羊。”
“以铁锤击碎黄羊头顶,将尸体带回。”轿车之内,传来辅国公秦沛声音。击碎黄羊头顶,就破坏了元神寄居之所,黄羊精就不会借体还魂。
李七夜长出一口气,放松神念。冰魄剑重新归鞘。
“大人,轿车里说话的,就是辅国公?”清风好奇问道,虽然同在京城,清风听过辅国公很多神勇传闻,却从未见过真人。
刚才凌空一拳,应当是辅国公秦沛神念所化,见识了一拳神威,清风迫切想知道,辅国公是何等样子。
李七夜点了点头。
他只是志妖司小吏,日常无法见到辅国公秦沛,仅有的记忆,还是当年金榜题名,皇帝设宴席招待种榜举子,辅国公作陪,李七夜站在远处,见过一次。
一晃几年过去,辅国公声音威严,一如既往。
铁甲护从应声而回,并未用铁锤,而是一拳砸下,立即让黄羊头颅碎成血肉粉末。
原来那几个年轻人,是无生门下的黄羊成精,使用脂粉香气,只是为了遮盖身上的腥臊之气,李七夜恍然大悟。斩妖录中,有关于无生门的记载。
这是个古老的门派,开山祖师申公豹,申公豹原是玉虚宫元始天尊门下,因为不守门规,被元始天尊除名,转而又拜到碧游宫通天教主门下。
后来申公豹又被通天教主除名,一怒之下,跑去南赡部洲,自创无生门。因为他本身就是异类修成真身,因此对异类门徒,并不排斥,门下多山精海怪。
也正因为如此,无生门门徒众多,曾经煊赫一时,据传当年在沱江城闹事的狮和尚,便曾经是无生门下。
斩妖录中,多有无生门下为非作歹,被斩妖司斩杀的记载。
围观众人,一起跪拜,大喊辅国公神功无敌。
清风也要跟着大喊神武,却被李七夜拉着,离开了人群。
就在两人离开时,有个精瘦的白衣老者,缓步走到辅国公秦沛轿车车窗旁,听秦沛交代事情,“人群中,还有一名高手,曾经要拔剑助我,你务必要想尽办法,找他出来。”
老者闻声抬头,眼中精芒四射,扫视一周,正好看到李七夜主仆离去背影。白衣老者微微皱眉,周围人群,全都是普通百姓,没有半点修为在身。
倒是刚刚离去的那两人,似乎是辅国公要找之人。
远处马蹄声响亮,这次是京城部尉府苟友德,闻听有人行刺辅国公,带领部尉府精锐,飞马赶到。见辅国公无恙,高悬在喉咙的心,这才放下。
苟友德连滚带爬下马,浑圆身子滚到轿车前跪下,“京城部尉府苟友德无能,致大人受惊,特来请训。”
秦沛声音平淡,不见半分波澜,“行凶之人,是无生门下,并非京城部尉府能够应对,此事与你无关。”轻轻拍轿杆,示意起步。
苟友德跪在地上,看辅国公车队走远,悄悄抹去额头冷汗,缓缓站起,身子摇晃,差点摔倒,虽然跪的不久,却非常紧张,气血不通,导致双腿麻木。
旁边有人慌忙来扶,却被苟友德挥手甩开,“赶紧排查一切可疑人等,宁肯错杀一千,绝不漏过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