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随着小邪神的彻底湮灭于无形,莱昂纳的身躯却异乎寻常地继续膨胀。
他的目光落向那曾是小邪神所在之处,只见一枚虚幻的心脏状虫茧静静铺展,其轮廓在空气中缓缓消散,既无实质,又似梦似幻。
疑惑地看了一眼后,转而步向一旁的燃料堆,里面安安静静地立着四条脏岩。
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他,莱昂纳逐一将这些脏岩拾起,紧握于手。霎时间,脏岩中蕴藏的磅礴能量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身体。
随着这股能量的灌注,莱昂纳的身躯愈发巍峨,头顶的双角几乎要刺破头顶的天花板。
这片原本空旷的空间被莱昂纳填得满满当当。
原本比较空旷的环境在莱昂纳这边也显得拥挤。
这地方对于莱昂纳来说太过束手束脚。
消灭了小邪神的余波平息后,莱昂纳猛然间从沸腾的情绪中抽离,突然就冷静下来。
仿佛从一场梦境中惊醒一样。
“咦,我这是怎么了?”
突然回过神来的莱昂纳喃喃自语,目光扫过四周,惊讶地发现周遭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小了几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莱昂纳开始细细梳理起方才的种种。
那时的他,于小邪神争斗的时候,本来是理智与愤怒交织的莱昂纳,却在某个瞬间,仿佛有一块属于人性本质的拼图被悄然抽离,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块异样的碎片融入了他的灵魂深处。
回想起自己的灵魂,先是被邪神剥离出一丝,然后莱昂纳意识道自己的灵魂似乎与众不同,在之后就是与邪神打斗了,最后,就是不知不觉陷入了某种混乱中,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莱昂纳低头审视自己,钢铁划过的刺耳声响起。
抬起头,又是一阵刺耳。
原来,是自己的身子太过高大,巨大的身躯让周遭的空间显得无比逼仄,头顶那对不经意间生长出的尖角,在每一次轻微的动作中都与坚硬的钢制天花板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莱昂纳不禁咽了口唾沫,这刺耳的声音实在不好听,于是蹲下来,观察着现状。
燃料堆的外壁突然裂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缺口。透过这个缺口,莱昂纳凝视着里面,只见一片空洞,原本存放的脏岩不翼而飞。
莱昂纳皱眉,心中升起疑问:燃料堆里面的东西跑哪里去了?难道是被邪神带走了?
不确定,因为他的记忆在被邪神夺走舌头的那一刻中断,之后的事情一片空白。除了这段记忆的缺失,其他一切都历历在目。
仅凭当前的情况,并不能确定什么。
要是有个监控就好了……
想到这,莱昂纳突记起来 ,自己的左眼是克劳迪亚的,左眼的视线是与克劳迪亚共享的,如果这样的话,克劳迪亚应该也能看到,也能为莱昂纳提供线索。
‘嗯,等回去之后问一问克劳迪亚吧。额……希望她别对我这个模样感到嫌弃。’
莱昂纳的目光再次扫过四周,注意到不远处地面上一颗虫卵正以一种不自然的节奏跳动。
他慢慢靠近,突然间,一股莫名的记忆洪流涌入他的脑海,仿佛与虫卵的跳动同步。
莱昂纳紧皱眉头,努力吸收这些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
不过,这些记忆大多是混乱无序且零碎的,似乎包含了无数人的经历和感受,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价值的。莱昂纳耐心地筛选着这些记忆,希望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仔细筛选,最后莱昂纳只提取出了三条关键信息。
第一条,邪神是被召唤出来的存在。
第二条,邪神的前身是人类。
第三条,这个虫卵有让人成为适应者的能力。
莱昂纳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地面,分析着仅有的三条信息。
如果邪神是被召唤出来的,那么必然存在某种仪式、法术或者特定条件促成了这一事件。这说明,肯定存在一个或多个知晓知识、神秘学或的团体或个人,他们有能力执行这样的召唤仪式。这也意味着邪神的存在不是自然发生的,而是人为干预的结果。
而,邪神的前身是人类,这个信息极为关键,因为它颠覆了传统上对“邪神”概念的理解。
如果邪神曾经是人类,那么它可能经历了某种形式的变异、进化、或是超自然的转变,才达到了现在的状态。这种转变可能与发电厂某些东西有关,最为关键的就是燃料堆的脏岩,而脏岩已经消失不见。同时,又引申出来一个问题,邪神的记忆从何而来。
最后,虫卵拥有使人成为“适应者”的能力,这是否意味着它是一种媒介,能够改造人类的生理或心理结构,甚至使人类成为亚空间生物?
如果虫卵进入他人体内,而转化适应者的过程失败,是否又会出现一个新的邪神,或者某种畸变体?
莱昂纳心中暗自埋藏这些疑问,他的目光再次环视四周,最终决定将这块虫卵捡起。
虽然说很危险,但是万一能用上呢?
莱昂纳缓缓弯下腰,试图小心翼翼地捏起地上的虫卵。
他的手指,随着身体的异变,也变得异常粗大,覆盖着一层坚硬如矿石的黑色鳞片,指尖锋利如爪。
尽管如此,他还是凭借着惊人的控制力,尝试了五六次,终于成功地将虫卵捏起,没有让它破碎。
能捏起来虫卵而又不至于捏爆已经是莱昂纳很强的控制力了。
只不过,为什么这个虫卵在不断的虚化?
虫卵:……
叹了口气,莱昂纳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枚虫卵与自己无缘了。
轻轻地将它放回地面,转而开始思考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发电厂的所有设施都已经关闭,不管怎么样,虽然现场有些混乱,但至少任务算是完成了。
看着只有两米高的小门,莱昂纳挠了挠头。
看来,当务之急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变回原样。
还是人类的模样舒服,这个怪物般的模样,实在是太丑了。拉风归拉风,但不是莱昂纳喜欢的那一类。
于是,莱昂纳开始动手拔除身上的鳞片。
先从手掌开始,莱昂纳面无表情,紧紧抓住鳞片凸起的边缘,用力一扯,伴随着“嘶啦”一声,鳞片连带几根肉丝被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莱昂纳仔细端详着这片鳞片,它呈黑色,不透明,质地坚硬,却显得韧性不足。
不过,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能控制鳞片的生长。
只需心念一动,刚才拔掉鳞片的地方便迅速覆盖上一层青色的物质,转眼间,新的鳞片便重新长出。
与之前的黑色鳞片不同,新长出的鳞片呈现出青色,质地柔韧,但在硬度上却稍逊于黑色的鳞片。
仅凭手感判断,青色的鳞片更具鳞片的质感,而黑色的鳞片则更像是由矿物构成。
“难道是氧化的结果?”
莱昂纳心中疑惑,但并未过多停留,继续拔除着身上的鳞片。很快,地上便堆积起了一堆黑色的鳞片。
躲在门外的玛嘉紧握着枪,颤颤巍巍地推开了门。
她本来是不愿这样的。
之前,药剂的效力已然消退,无力和失血的感觉再次袭来。
即便她努力支撑着身体,却也难以站稳,最终无力地瘫倒在地。
然而,那时候的她以为自己即将迎来终点时,身体内的精力却意外地恢复了。她原本以为是回光返照,于是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但出乎意料的是,她躺了许久,也没等到死亡。
抬头看了一圈,发现多尼尔已经走了,又听见门内传来哼哧哼哧的声音。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玛嘉悄悄的打开门,拿着枪走了进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怪物的身影,正坐在地上忙碌着什么。
她定睛一看,发现他正在用力拔除自己身上的尖刺。那些尖刺如同矿石一般,看上去异常坚硬。
而眼前这个生物,全身布满了这样的鳞片,唯有腹部还算平滑。更令她惊骇的是,这个怪物似乎经历了某种变异,那两条腿中间的是什么?
是……
!
玛嘉扭过脸去,本来想趁着这个怪物还没发现自己,自己悄悄溜出去。
但是不知怎的,塔突然就想看最后一眼,当她转过脸时,却发现那个怪物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面前。
还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
“哇!!!”
玛嘉尖叫起来,连忙举起枪对着莱昂纳,拼命的扣动着扳机。
……
昏暗的室内,莱昂纳与玛嘉一大一小,面对面坐着。
莱昂纳的目光掠过自己身体上的两个奇异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扶了扶胳膊。
这两个突兀地长在自己身上的眼睛,正是克劳迪亚之前送给他的那把特殊枪械——仅能发射三发子弹的神秘武器所造成的“伤害”。
只是看了一眼,莱昂纳就知道了。
没办法,谁让这个眼睛这么特殊呢?
猩红而诡异,甚至还对着他眨了眨。
不是克劳迪亚,还能是谁的?
玛嘉紧盯着莱昂纳腹部上的这两个猩红眼球,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太诡异了。
真的是太诡异了。
谁能告诉玛嘉,
为什么一个原本正常的人会突然变成这样一个畸变者?
为什么那把枪里射出的子弹会是眼睛,而且只有两发?
还有,为什么莱昂纳会如此安然地坐在自己对面,与自己平静地交谈?
他不是已经成为畸变者了吗?
尽管那个不知名的邪神似乎已被他——眼前的这个人所击败,但眼下的状况……似乎并不乐观。
当然,是针对于自己来说。
处理完身体上的鳞片,莱昂纳轻吐口气,似乎是在释放压力:“我刚才查看了一下,那个燃料堆里面的脏岩,不知道什么是原因,全部消失了,一点踪迹也没有。”
他转头看向玛嘉,“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还有,既然都脏岩不见了,那我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尽管燃料堆似乎已经停止运转,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想向专业人士求证一下。
玛嘉也懒得看,坐在地上,撕扯着防护服,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脏岩没了,我怎么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很可能是那个邪神搞的鬼吧。”
还有你。
你这个怪物也有很大的嫌疑啊!
玛嘉心中嘀咕,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继续平静地说道:
“不过,我记得之前发电厂确实发生过脏岩能量耗尽的情况。当时那件事就是我处理的,能量耗尽的脏岩,应该会变成类似石灰岩的状态。”
玛嘉回忆起往事,继续说道,“石灰岩的硬度确实不高,用指甲就能轻易划出痕迹。而且,它的结构多为粒状或微晶状,非常脆弱,轻轻一摔就可能粉碎。”
“你有发现石灰岩的痕迹吗?”
“你指的是那边的玩意?”莱昂纳指了指燃料堆旁边散乱的石头,仔细看去,确实有一种石灰岩形态的样子。
玛嘉:‘……’
“看来,真的是被邪神给带走了……”
“对了,那个邪神呢?被你解决了?”
“呃,应该是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莱昂纳摇了摇头,庞大的身躯显得有些滑稽,“呃,应该是吧?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在打斗的过程中,我不知不觉就失了智。等到再次清醒的时候,那个邪神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至于我失去理智期间发生了什么,我是一概不知的。”
莱昂纳指了指远处还在微微起伏的虫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