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此游戏中,李林觉得每个设定都契合他的喜好,直击他的兴奋点。
正如机器人所言,没有AI会真正对人不善,只是程度问题。
李林想说,当他以为梦境仅是现实的华丽幻象时,这个世界总以惊人的方式回应。对他来说是惊喜,他人或许视为惊骇。
毕竟,并非所有人都欣赏血肉模糊,或热衷挑战。尽管李林至今仍觉学校正常,但在梦魇中,他发现了异样的存在。唯有执着至极,才能在梦境中凝实,其形态不言自明。
“好吧……对自己熟悉之地,一切或许正常……但外界未必如此。”
瞥见走廊石膏像下蠕动的血肉触须,李林无所谓地耸肩。
梦境无法覆盖每一寸花草,但在噩梦中,它们总有立足之地。作为附庸,它们扭曲的方式与主体截然不同,或许表面光鲜,而阴暗角落往往藏污纳垢。
宿舍外表看似平常,但这仅限于人多或常被关注之处,如寝室内部、楼梯和大厅。然而,无人留意的天花板、雕塑和装饰品,却显露出令人作呕的形态。
长满触须的伟大雕像,时而滴落酸液,仿佛生物内脏般的天花板,以及自相残杀、上半身完好、下半身疯狂扭动的雕塑,手持刀剑乱跑的扑克牌,让李林感受到诡异的美感。尤其看到那些刀剑睁眼叽叽喳喳制造噪音,却被认知力强大的盔甲困住,李林更觉快意。
他本质上幸灾乐祸,但在现实中从不表露。但在网络面对这些Npc,他无需顾忌太多。尤其是这些异化的梦魇生物,他们失去记忆与认知,徒劳疯狂地在这看似正常的走廊中挣扎千年,直至毁灭。
“好吧,让我们看看那些可怜的灵魂在这所学校经历了何事……”
李林收敛周身弥漫的黑雾——这些雾气充满侵略性,渴望吞噬一切——耸肩,逐一拉开寝室门窥探。
或许教师和校长所言非虚,高德学院的宿舍并无异常。只有少数曾住人稀少的寝室出现奇异事物,但这里的人仍保持相当理智,未见疯狂。
简言之,这里的物品即便在噩梦中也只是寻常,如飞翔的水壶、尖叫的餐叉、镜中闪现的女子,毫无威胁,甚至引人发笑。实则无甚值得关注。宿舍一片祥和,宛如安全区。然而,当李林走向大厅外,试图离开,却发现难以找到出口。
大厅外的通道被高耸恐怖的荆棘丛封锁。
巨大植物,或称其为植物,挂满肢体与血污,不知从何处挪来,蹲在宿舍外,不断蠕动,发出古怪的碾压声,仿佛在吞噬什么。
“该如何对付这些……”
望着那些繁花似锦的血肉荆棘,如活物般从骨骼中攀爬,李林沉思片刻,决定与之交流。
“嗯……你能让开这边吗?我想看看后面是什么。如果你能让路,我会很高兴。你需要我帮忙,我也会尽力,你看这样的交流可行吗……?”
“……”
荆棘丛上的咀嚼声戛然而止。
瞬间,数百只眼睛从肉块中涌现,齐齐对准李林。
正当李林以为即将展开一场不可避免的战斗,这纠结诡异的荆棘丛摇曳,深处似乎孕育出某种恐怖器官。
“‘……啊……原来是你……’”
片刻后,数十个声音交织的怪异音调从荆棘丛核心响起。
“‘净生者李林……名震虚空的大人物……然而,你只是个不懂超凡的凡人……你终于来到梦魇了吗?是要加入我们吗?’”
“不,我此行只为探寻一丝灵机,关乎这学府的奥秘。”
“‘灵机……我在此地栖居已逾百年……除了几位同僚,再无特别之处……’”
血肉荆棘蠕动,仿佛在冥思苦想。
“‘不过,我愿助你一臂之力……你欲前往何处……我可引路……’”
“多谢,我今日初至此校,尚无所知。”
即便在梦境界,也有善缘可遇。
李林望着那形态狰狞的血肉荆棘,心中欣喜,看它竟也越发明朗可亲。
“‘我们长久居于此……太久太久……连为何停留都忘却了……但总体而言……这里尚可安身……故我们几个老友便定居于此……’”
荆棘之躯如何发声,李林无意深究,正如他不问自己雾体如何凝实一般。在梦境界,一切皆有可能。两道非人形的影子在血泥路上行走或翻滚,李林踏足其上,本以为会黏滑,实则意外坚硬。血肉与污水非柔弱之物,反似金属般质感。
这或许正是梦境界不合常理之处。李林初时惊讶,随后便不再纠结,将手插入凝结出的衣袋,随血肉荆棘前行。
“看来你与你的同伴是此地的常客了?”
瞥见山坡上慵懒伸展的大树,正从空中拽下一具半血肉的鸟儿咀嚼,李林耸肩。
“你们在此久居,必知此地究竟发生了何事。我受命而来,探寻真相,若有独特线索,定会欣慰。”
“‘若无线索……你便会摧毁此地……?’”
“嗯?何意?”
“‘无妨……虚空中的戏言罢了……’”
李林看着血肉荆棘蠕动,似欲耸肩,但它这副身躯无法做出人类的表情。要辨识情绪,须有面庞或肢体,而这团荆棘一无所有。
尽管交流不成问题,但仅凭言语,不观神色与动作,有时很难分辨嘲讽与善意的玩笑。
荆棘显然也意识到这点,沉吟片刻,转向另一方。
“‘杜克大头……他或许知晓更多……言辞更为确凿……’”
血肉内轰鸣声如摩托车引擎。
“‘要说意外……此处并无特异之处……梦境本如此……你懂的……此地既近现实,又距虚空不远……两界之物皆可能降临此世……对我们而言,亦是困扰……’”
“‘此地生灵散发的精神力,乃我们之食源……故我们鲜少主动作为……要知道……兔子不会啃食自家草料……虽不知兔子为何物……但我认为此言有理……我们的食物储备不会自行消失……多数时候,是它们闯进来……若说意外……或许是那些闯入的生物……’”
“‘有时是亡灵,有时是精灵……或许还有其他……他们在梦中与此地相连……且极无礼……嗯,极无礼……见我们便尖叫或施法攻击……很痛……要知道,尊重是相互的……你尊重我,我亦尊重你……所以他们攻击我,我便吞噬他们……但我的几位老友性情急躁……有时会与你交谈……但总有不快之时……所以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