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蜕胎换骨,其实已是另一个人的存在。
虽然外形看起来仍然和以前一样,但这道身影已经不受地心引力的束缚,可以自由地悬浮在空中。他的身后,无尽的转轮和莲华图案悄然浮现,仿佛托举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这些图案与他脸上的赤红印记相互呼应,共同构成了一幅令人惊心动魄的画卷。
如果这就是当下的真实存在,李林绝对可以断言,这个人在美的定义里必定独树一帜。他那黯淡而又深沉的红色眼眸被半掩,其中流动着一抹充满危险气息的光芒。他身着简单朴素的衣物,但在那朴素之下,鲜血却在一种奇特的意志引领下腾飞而起,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般围绕着他的身体盘旋。这些飞舞的血液将他洁白的内衫染成了令人惊叹的深红色,这种美简直惊心动魄,让人无法抗拒。
散逸的长发被后方轮光映照,闪耀出炫目的光泽,明明深处冥界,却如圣王般尊贵。
矛盾而美丽的女子飘然至李林跟前,她尊重地降落在地面,炽红的目光锁定着他,似乎要在他的眼眸里找出答案。
‘系统提示:黄泉主宰“和”已降临!’
“果不其然,我的猜测从不落空。”
‘你尚未回应我的问题。’
和微微蹙眉,似乎口说甚是俗陋,以一种无性别区分的嗓音在李林心底回荡。
‘如何识破我?计划天衣无缝,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都属真我,我仅仅添加了一个因素,何故泄露?再者,像你这样的大能人物,怎会涉足如此偏远的小镇?’
“无懈可击?不,我只是执行任务罢了。”
面对黄泉主宰,李林挑挑眉,手指向迷雾笼罩对岸的灯火。
“事情说来复杂,不如先同行再说,我也想知道,为何你会认为自己计划完美无缺。”
‘可行。只是那边的世界,凡夫难以踏入…… ’
多虑了。
扫视李林看似普通的肉体,黄泉主宰微微摇头,轻轻飘升,向着河面上方悠然飞去。
岸边隐隐的哭泣和笑声消失,只余流水潺潺、枝叶摩挲之声。此岸看似已是黄泉主宰的领域,不管是背后的庄严流转或是随心所欲的圣音,都在宣示这位主宰的强大。
即便被囚禁,计划破碎,他仍是主宰冥土的王者,死界之主。
“对你而言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凡人眼中却至关重要。”
‘此话怎讲?’
“素材的差异和计算错误。你的计划有个致命的破绽。”
跟随在黄泉主宰之后,李林紧盯着看似脆弱的背影,舔了舔唇角笑道:
“我有一事想要请教。为何认为一名少女仅凭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就笃定那是来自黄泉的召引,并认为她姐有何不妥?”
‘确实疏忽了。’
“何况无何有境,她的举止看不出能够穿越幻境,却轻易到达灵坊。你不觉得这其中也有问题吗?一个无力少女,只凭借莫名念头,便无知无觉去寻求陌生人帮助?”
‘我遗碎片妄想消除不确定性,是失误之举。此刻不该如斯行事。’
“那个声音,竟然能穿越重重界限直达意识?我与伙伴传送时,甚至被界域识破灵魂与肉体的分割。何种等级的灵魂对话能够穿透众多屏障直接进入梦中?况且梦境系魂之所,若非指令或完全放任,必定会产生偏差或改动。所以我推断只有一个可能,那声音源自她自己。”
‘所言有道理,能细说其他不当之处吗?’
“对逝者的处理方式也不对,这就涉及了创伤心理学及人体本能的应激反应……”
两人沿着冥河两岸缓缓前行,如进行高深讨论一般,分析计划的疏漏。
没过多久,仿佛跨过一道界线,不远出,他们看到一座赤红木桥。桥身通红,打入水中的桩柱刺目异常。而身着红白相间的蝶衣,黄泉主宰飘然升起,立于桥头,静静望入李林的眼眸。
‘闻名遐迩的凶人,即便关押多年,也能感受到你不可多得的智慧。’
悬浮于血色桥梁上,黄泉主宰双掌合十,身后图腾纹饰愈发醒目,周遭血色樱花如烟般飘舞。
‘吉时已至,我将重返比良坂,恢复神职。魂肉归位,此女将肉身与灵魂融于一体。在我血脉重生之后,我们现世再聚首一醉方休,互述心得如何?’
“不行,我必须留下来。”
‘那你停留于此所为何事?只为这皮囊?’
“不,不仅如此。”
看着黄泉主宰微皱眉头的绝美容颜,李林笑容越发暖阳。
“你要保持肉壳,借灵我融合破除封禁,而这姑娘的身躯和灵魂成了活祭。言下之意,是要我放弃任务?可办不到啊。”
“所以,我是来取你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