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去了两天,段桦的生活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每当夜幕降临,那阵无法言喻的痛苦便会如期而至,让她既无法忍受,也无法逃避。
她曾试图用各种方法来缓解这种痛苦,但都无济于事。每当那痛苦的一刻钟到来,她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期待着它尽快过去。
她也曾想过要去见岑申,但每次准备出门时,却又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犹豫不决。
最终,段桦还是鼓起勇气,下定了决心要去见岑申一面。她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带着满心的期待出了门。
来到安远侯府门口时,门房却告诉她,他们世子出门办事还没回来,段桦这才想起那天他们在街上打马而过的场景,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失落。
这大年初八,京中官员都还在休沐呢,有什么急事赶在这时候办。她想去问哥哥,可她哥哥这几日也早出晚归的,见不到人,问了下嫂嫂,但嫂嫂也表示不知情。
于嫣对段桦近期的变化颇感好奇,原本以为段桦会对那长乐侯三公子赵岑申念念不忘,可这几天,段桦竟然真的像段彬说的那样,安心地留在了家里,没有再去找过那个长乐侯三公子。
仅有的两次外出,也只是去了锦绣坊和安远侯府。她难道真的能对赵三公子突然就不喜欢了?
“锦绣坊里可有好看的绸缎?”她嫁入段家还不到一个月,但段桦总是忙得不见人影,两人见面的机会寥寥无几,更别提段桦主动来找她了。
可今日段桦却突然找了过来,虽然是来找段彬的,但在得知段彬不在,那一脸失落的样子,让于嫣忍不住把她留下来安慰一番。
“嫂嫂你看我这身,就是锦绣坊送来的。还有好些呢。”段桦闻言,站起身来,优雅地转了个圈,展示身上的华服。
她今日穿着的正是新制的衣裙,非常漂亮,非常合她的心意。
丁香紫色的织锦长裙,裙摆上绣着的簇簇白梅,精致细腻。同时,她还系着一条金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更显得身姿婀娜。
她头上的首饰也非常漂亮,粉紫色的玉石花钗和金饰小叶点缀在发间,既显得高贵典雅,又不失活泼可爱。
平日不点自红的朱唇,今日也抹上了春梅红色的胭脂,更显得她唇色鲜艳,娇艳欲滴。
“真漂亮,看来我改日也要去锦绣坊做一身。”于嫣拉着段桦的手,上下打量着她,赞叹不已。
向来知道小姑子貌美,可以往她只做素净的打扮,只因那赵三喜素洁,倒也没觉得有多出彩。这换了身新衣,妆容也精心打扮过,竟还真让她看花了眼。
段桦身材高挑,黑发如云,脸颊白里透红,眉如远黛,高挺的鼻梁、秋水般的双眸,如星辰一般闪耀。下巴圆润,嘴唇红润而饱满,微微上扬的嘴角透出一丝丝妩媚,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
两人聊得正开心时,春杏走了进来,在段桦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段桦原本明媚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凝重。
“受伤了?”
春杏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嫂嫂,我有急事需要处理,先走了。”段桦急忙向于嫣道别,并让春杏准备马匹,急匆匆地离开了。
于嫣和向嬷嬷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夫人,要不要派人跟着段小姐,看看她究竟去了哪里?”向嬷嬷小声建议。
于嫣略一思索,还是摇了摇头。
春杏为段桦披上了一件绛紫色的毛领斗篷,轻声告诉她,“来传话的小子只说人受了伤,暂时来不了了。”
“没事,我去看看。”段桦闻言,眉头紧锁,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她原本期待这两天能见到阿沁,没想到却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段桦从马夫手中接过缰绳,敏捷地翻身上马,然后回头对春杏说,“我不认识去黑市的路,你和我一起去。”
春杏一听,立刻搭手上了马,坐在段桦身后,指引道,“我们先往西走。”话音刚落,段桦就用力一挥马鞭,马儿立刻疾驰起来。
城中巷道上的残雪已被清扫干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响声。段桦心里焦急,马跑得飞快,春杏在后面吓得大叫起来。
“快…快拐左边…啊啊啊!!”春杏的叫声让路上的行人都纷纷避让,生怕被飞驰而过的马匹撞到。
“那不是段桦吗?这么着急去哪?”刚从城外回来,奔波了数日、一身尘土的于风一眼就认出了骑在马上乱闯街市的段桦,他特意高声问叶明,但眼睛却偷偷地瞟向了另一侧的岑申。
叶明和于风共事多年,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于是也故意大声回答,“看她那方向,好像是去黑市那边。”
“去看看。”岑申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策马跟了上去。
段桦和春杏赶到黑市附近时,却发现并不知道仇晃的确切住处。两人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春杏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之前来报信的那个小伙子。
“就是那个小子来报的信。”春杏指着一个,穿着棕红色粗布衣衫的黑脸小子。
“姑娘是来找仇大哥的吗?”小伙子也看到了春杏,他快步跑了过来。
“对啊,他住在哪里。”春杏急切地问道。
“我带你们去吧。”年轻人没有多停留,转身就小跑起来。
段桦驾着马,紧随其后。
左弯右绕的,小伙子带着她们穿过一条条错综复杂的巷子,左拐右绕,最后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前。
春杏独留在门外看马,那小伙子跑去找大夫了。段桦推门而入,走了进去,只见院内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只有薄薄的一层雪覆盖在地面上,显得格外冷清。
院子的地上,还残留着几滴红艳的鲜血,格外刺眼。
段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急忙冲到门前,听到了仇晃虚弱的声音,“你会不会包扎,要痛死老子了。”紧接着,她又听到一个小姑娘软软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回应,“你别凶嘛,我会的……”
段桦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仇晃苍白而虚弱的脸庞。他靠在床边,左肩膀到胸前血污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阿沁正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但显然包扎得不太紧实。
听到声音,仇晃和阿沁同时抬头看向了段桦。
“是你受的伤啊?”段桦看着仇晃,眉头紧皱,但她没有犹豫,直接走进了房间。她还以为受伤的是阿沁呢,害她火急火燎的。
仇晃看着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接你的人来了,你跟她走吧。”
“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这伤得那么重。”阿沁还想继续为仇晃包扎伤口,但手法生疏,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我来吧。”段桦温柔地把阿沁推到一边,把她刚才包得乱七八糟的绷带解了下来。
“段姑娘亲自给我包扎,三生有幸。”
“看来伤得不重,你还能贫嘴。”段桦却没有笑,她紧锁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揭开最后一层绷带。却发现伤口上没有敷药,这伤口深可见骨,血还在不断地渗出。
“没有药吗?找大夫看过了吗?这伤太深了,血还没止住。”段桦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担忧。
她虽然前世在盛国时曾帮忙包扎过一些轻伤员,但面对仇晃这么重的伤势,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