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桦被吓得脸色惨白,但她就是不肯低头,倔强地盯着独越,没有一丝要求饶的想法。
独越的双眼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喷火了,他脖子和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出来,像一条条蚯蚓。
他紧咬牙关,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愤怒和痛苦,不让它们从喉咙里溢出来。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他的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前世,他甚至没有机会向她问个明白,罗刃就把她绑到了城墙上。
如今,当他再次面对她,听到她说从未爱过他,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那种痛楚依然像刀割般让他撕心裂肺。
看着眼前因窒息而脸色通红到发紫的女人,独越心中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疯狂地叫嚣着,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杀了她,杀了她……”
他的双眼充满了血丝,双手因愤怒而颤抖。
可在最后关头,他还是松开了手,让段桦无力地跌落在地。
段桦被独越松开后,如同枯叶般跌坐在地上。
她那张因为窒息而变得发紫的脸庞,在重新获得空气的刹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喉咙如被烈火焚烧过一般。
每一次咳嗽都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她的身体随着咳嗽的节奏颤抖着。
段桦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杯水出现在她眼前。
段桦想都没想,就伸手拿过来,轻抿了几口。
她捧着杯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抬头一看,竟是独越递过来的水。她一时失神,杯子滑落,摔在了地上。
独越迅速捡起杯子,重新倒了杯水,再次递给了她,语气冷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岑申根本配不上你,他太脏了。”
段桦对独越能这么快地从愤怒中抽离感到震惊,这让她心里一颤,独越真的太可怕了。
“配不上他的是我,我那么脏,只有他嫌弃我的份。”
“我不嫌弃你。”独越突然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他的笑容有些阴鸷,“你比上一世那个做过娼妓的你,要干净得多。可你偏偏不选我。”
“你说,他要是知道我们前世的事情,会是什么反应,我真的很想看看,是震惊,厌恶,还是倍感屈辱。”
段桦从来没有想过独越会如此直白地提起他们的前世,更没想到他会以此来威胁自己。
段桦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束缚,但独越的手却像铁钳一样牢固,她坚定的看着独越,说道,“不会,不会有厌恶,更不会觉得是屈辱。他爱我,只会更加心疼我,甚至会为了我而杀了你。”
“是吗?”独越冷冷一笑,松开她的下颌,“你就这么相信他?这么肯定?万一……”
“没有万一,就是不会!”段桦立刻打断他,站起身来,挺直腰板,高傲地看着独越,抬手擦去脸上因为挣扎和窒息而流下的生理泪水。
“你去告诉他吧,告诉他,我前世在你身边,偷取你的军报,下毒害你。让你数次战败,还利用你的信任,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你求之不得。”说完,段桦看向楼梯的方向,示意独越可以走了,是要去告诉岑申,或者做别的什么,都请便。
独越被段桦的坦然所震撼,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不忿。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紧握拳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走上前几步,逼近段桦,“你凭什么?凭什么那么自信?相信他真爱你爱到如痴如狂,会为了你而引起两国交战?”
段桦却不为所动,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满是不屑。
她走上前一步,贴近独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他爱我。他了解我,知道我的一切,也会明白我的无奈和苦衷。他会坚定选择相信我,而不是被你的言语所蒙蔽。我们之间的信任,是你永远也无法理解的。”
说完,她轻蔑地瞟了独越一眼,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随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往楼下走去,不再看他。
“为什么?”独越被她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他快走几步站在楼梯口,大声质问,“为什么?明明只要再等几个月,我就会毒发身亡,你却不惜暴露自己也要偷拿情报,怎么就那么着急?”
段桦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与独越的目光交汇,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表情,她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声音平静,“因为我怀孕了。”
独越的脸色因为这几个字,瞬间变得惨白。
他愣住了,整个人摇晃了一下,然后震惊地退后一步,手本能地扶上了墙面以支撑自己。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段桦。
段桦见状,冷笑更甚,眼神中充满了嘲讽,她冷冷地开口,声音中不带一丝温度,“我可不愿意生下你的孩子,所以我才急着要把军报传出去,呵……”
段桦的笑容变得残忍无比,话语更是像锋利的尖刃,直直戳独越的心窝,企图将他那最后的自尊和骄傲也一并摧毁,她冷冷开口,“阿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的人死在眼前,感觉如何?好不好玩?”
独越被她的话语彻底激怒,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咬紧牙关,只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走。”
段桦面对他的怒火,依然保持着镇定。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惊慌或害怕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戏剧。
她凝视着独越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宛如一条条愤怒的小蛇在皮肤下游走,还有那双因愤怒而无法控制颤抖的手。
而那双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也已彻底被怒火染红,仿佛燃烧的火焰,随时可能爆发出更猛烈的狂风暴雨。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走!别逼我在这里杀了你!”
说完,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搬起段桦坐过的那张椅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向地面。
椅子瞬间四分五裂,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在空旷的望塔里回响,仿佛是他怒火的具象化。
段桦却只是淡淡地瞥了独越一眼,随后转身继续往楼下走去。她的步伐坚定而从容,仿佛楼上的风暴都与她无关。
独越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愤怒如脱缰的野马般狂奔,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当段桦走出望塔时,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之前所有的镇定和从容都在这一刻瞬间土崩瓦解。
她慌不择路地逃回自己的房间,中途因为紧张和恐惧让她数次跌倒在地,但她却顾不得疼痛,只是拼命地想要逃离那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