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桦并不知道叶明现在心里的想法,只是坐在岑申床边,抬头看着叶明,“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你能先出去一下吗?”
叶明刚想回应,跟在段桦身后的春杏马上过来,拉着叶明走出了房间。
春杏不仅把叶明拉了出去,还特意回头把房门给关上。
现在,房间里就只剩下段桦和岑申两个人。
段桦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的岑申,心里非常难受。
她温柔地对岑申说,“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给你带来解药了。”
段桦拔出瓶塞,取出一颗小药丸,药丸的味道极为刺鼻,她拧着眉,嫌弃地皱了皱鼻。
轻轻扶起岑申的头,用手指把药丸推入岑申口中。
她拉过岑申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只静静的注视着他,眼里全是柔情。
没一会,才松开他的手,起身走出去。
打开门,叶明和春杏待在院子里,不知道在说什么,春杏脸通红。
叶明却是很无奈的样子。
段桦没有过多停留,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对春杏说,“回府吧。”她的声音平静,不像刚才的事情她根本没看见一样。
*
回到将军府后,段桦安安静静的在院中发了会呆,如往常一样吃了晚膳,饭量与平时一样。
春杏不时偷瞄着段桦,姑娘一切都和平时一样,要不是下午是自己陪她去的燕然馆,她都会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日子。
“姑娘,那盒麝香…...”春杏看着还放在梳妆台上的漆盒,问道。
“你把它收好,别搞丢,也别拿来用。”段桦只看了一眼那漆盒,就转开了视线。
春杏想了想,还是把漆盒放到书房的顶层书架上。
夜幕低垂,春娇和春芙正在给段桦预备沐浴要用的东西。
段桦刚进浴房,春娇正欲上前要给段桦脱衣,“姑娘这身衣裳,此前没见过啊!”
段桦挡开她要给自己脱衣的手,“你们出去吧,我自己可以。”
春娇和春芙有些惊讶,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恭敬地行礼退了出去。
她看着还在浴房门口的春杏,“春杏,今天的事,你没告诉叶明吧?”
春杏听到段桦的问话,立刻惊恐地跪下,小声回话,“姑娘,婢子没有与任何一人说过,此事只会烂在婢子心里。”
段桦走进浴房,用力把还掀开的帘子拉下,在浴房内把衣服脱下,然后扔给春杏,“烧了,别让人知道。”
春杏刚抱着衣服起来,段桦的声音又传来,“别让人进来。”
段桦坐在浴盆里,热水包围着她,却温暖不了她内心的寒冷。
颤抖的手紧攥着棉巾,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搓洗着自己的身体,特别是前胸,那里布满了独越留下的吻痕。
她一遍又一遍地搓,搓得皮肤发红发痛,才终于停下来。
默默地坐在那里,眼泪无声地滑落,却紧咬着嘴唇,倔强的没让哭声溢出。
肩膀在颤抖,每一次的抽泣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的痛苦。
她心中充满了恨意,对独越的恨,还有对自己的恨。
恨透独越的卑鄙无耻,更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她不想继续这样,却又无法摆脱这痛苦,只觉得被困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无法逃脱,只有一束名为岑申的光给予她温暖和希望。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流淌,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无力地靠在浴盆边缘,身体不受控制地慢慢下滑,水缓缓涌进她的耳朵、又侵入她的口鼻,一股窒息涌入身体里。
一幕幕画面走马灯似的从她脑海闪过,有父亲的恣意的笑脸,哥哥轻揉着她的发,嫂嫂笑着望向她,还有岑申紧张的朝她伸来的手。
在呛了几口水之后,双手紧抓住了浴盆的边缘,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拉,终于把自己从水中抬了起来。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像是才从死亡边缘被拉了回来。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做,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也不甘心这样轻易的死去。
段桦从浴房出来,换好衣服后,她坐在梳妆台前,拿过药膏仔细认真的,一点一点的涂抹在胸前的印记上。
收拾好脸上的情绪,又叫春杏进来,给自己绞干头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子时是不是快到了。
段桦刚躺下不久,叶明就像个影子一样翻墙而入。
他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推开春杏的房间。
“世子醒了。”叶明倚在门边,看着春杏一脸淡定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你家姑娘应该还不知道吧?你不去叫她一下吗?”
“姑娘守了好几天,真的很累。她才刚睡下,岑世子又不会跑,明早再去探望便是。”春杏漠然转身,拿过件外衣披在自己身上,背对着叶明。
“行,那你明日记得告诉你家姑娘。”叶明摸了下鼻子,把门关上,又回了安远侯府。
春杏转过身,悄悄拭去眼角的泪水。
她家姑娘为了救岑世子,不仅跪叩了三千级台阶,甚至不惜以身换药。
如果岑世子敢嫌弃姑娘,哪怕冒着生命危险,她也要为姑娘讨个公道。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洒落在床沿,整个房间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中。
春杏已经悄悄地进来三次了,但段桦依旧沉浸在深深的睡眠中。眼看着都快巳时了,姑娘平时可没这么晚还不起床的。
想着昨晚叶明说的话,觉得还是要叫醒段桦,让姑娘去探望一下岑世子。
她上前轻轻唤了几声姑娘,可无论她怎么呼唤,段桦都没有任何反应。
春杏的心中开始泛起一丝不安,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了段桦的额头。
这一摸,她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段桦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仿佛被火烧过一样。
“春娇,春娇!”春杏焦急地大喊着,“快,快去叫大夫,姑娘发高热了!”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春娇听到她喊的话,马上跑出了院子去请大夫。
而段桦被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入了一个深深的梦境。
在她的梦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似乎是一个熟悉的男子,他穿着白色的衣裳,静静地站在一片五彩斑斓的花海之中。
他的面容被阳光照射,让人看不真切,那双深邃的眼眸却能穿透段桦的灵魂,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段桦朝着那身影奔去,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云端,轻飘飘的。
她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样,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但奇怪的是,每当她靠近一点,那身影就变得越模糊,就好像在刻意隐藏自己,不让她看清。
她跑到那人刚才所站的地方,而那人,也消失不见。
突然间,天空像被厚厚的乌云遮蔽,黑暗就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快速笼罩下来。
段桦的头剧痛无比,那种痛像是被火烧一样,让她无法忍受。
她痛苦地捂住头,努力睁开眼睛,却发现原本美丽的花海已经变了样。
花朵们化作一条条细长而有力的藤蔓,看似柔软,却异常有力。这些藤蔓像一条条狡猾的蛇,紧紧地缠住了段桦,让她动弹不得。
她越是挣扎,藤蔓就缠得越紧,像是一个恶魔般紧紧缠住了她,让她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