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主任却不这么想：“同志，我小时候溺过水，每次看见河呀湖呀井呀什么的，就紧张。”
秦建业和赶来的秦思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这么巧？”
事情还真就是这么巧，宋主任因为心理问题，特别感激秦建业。
秦建业却有那么一丝丝愧疚，差点儿害人家送命。
当然，也就那么一丝丝啦。他这人没啥良心，也没啥三观，弄死个人什么的，毫无负担。
秦建业接过秦思越递过来的手帕，拿给宋主任：“同志，快擦擦吧，瞧你脸白的。”
宋主任没客气，接过帕子，边擦脸，边打听父女俩的消息。
“我姓秦，带我闺女去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工作。”
宋主任眼珠子一转，心想自己厂里不是缺个搬运工嘛，拿来报答秦同志的救命之恩，恰如其分。
不过，还是得考察一下人品，别给厂子招来一头白眼狼。
当然，宋主任也就走走“流程”，毕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品质。
“秦同志是哪个生产队的，今天没上工？”
秦建业尴尬地摸摸鼻子：“青山大队的，本来是要上工的，这不家里困难嘛，就出来转转。”
这话，是相当矛盾了。困难就上工嘛，出来有啥用。
宋主任的心凉了半截儿。
秦建业也不隐瞒：“我先前是水泥厂的临时工，因为一些事，回了生产队。经过努力，发现自己不太适应村里的生活，就想看看，能不能再回县里。”
哦，这下合理了。
宋主任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只不过水泥厂，还姓秦，咋听起来这么耳熟呢？
“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秦建业，秦朝的秦，建国的建，成家立业的业。”
宋主任惊恐脸：“你就是讹了水泥厂员工一千多块钱的秦建业？”
秦建业蹙眉：“怎么能叫讹诈呢？明明是赵同志截我消息，害我岳父丧命的赔偿款！”
“对对对，我说错话了。”宋主任抬手拍嘴巴，根本不敢跟秦建业对上。
虽然大伙儿都知道怎么回事。可秦建业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
谁也不想跟这么刚的人共事呀，忒不好拿捏了。
“同志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难道我已经这么出名儿了？”秦建业搓搓下巴，一脸不解。
宋主任尬笑：“哈，如雷贯耳，如雷贯耳。”
心想幸亏没跟他说搬运工的事，不然，真得招回个祖宗。
在岸边歇了会儿，状态恢复了，拍拍屁股起身：“秦同志，多谢你救我一命，稍后，我会给青山大队写表扬信的！”
秦建业眨巴眨巴眼，心想不该是把他招进厂子吗？明明，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
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丝毫不露。笑着摇摇头：“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
宋主任却特别坚定：“知恩图报，是我们最基本的品质。秦同志高风亮节，值得所有人尊重。
秦同志，你就放心吧，表扬信三天内就会到。”
秦建业脸上的笑，都快裂开了。
心想你好歹给张大团结呀，表扬信有啥用。不仅浪费纸，还把他架火上烤。
然而宋主任压根不管他的内心活动，摆摆手，推上车子就跑。
跟后头有狗撵差不多。
等彻底没了人影，秦建业还问：“闺女，我有那么可怕？”
“也许吧，谁知道呢！”
父女俩蹲在河沟旁边发呆，许久，秦建业起身：“不行，我得继续努力。”
秦思越却不看好：“爸，您还是消停点吧。没听那主任的意思，您的大名，已经传遍整个阳县了。说不准，连长平市都知道。”
秦建业冷哼一声：“又不是我的错，他们闹啥啊！”
秦思越叹口气，心想哪有那么简单。这年头，啥啥都看名声。她爹就算有理，也的确咄咄逼人了。
那赵新民能甘心赔出去这么多钱，不得可劲儿败坏她爹的名声？
初战折戟，父女俩决定通过购物来洗刷晦气。
兴冲冲地跑去供销社，却发现，啥啥没有。
光着手进去，又光着手出来。
秦思越垮着小脸：“爸，我饿了。”
“成，咱去国营饭店打牙祭。”
打牙祭，打牙祭，对没空间的人来说，的确是打牙祭。
可他们家有空间啊，一屋子好东西要啥没有。
刚上完菜，秦思越就后悔了。花了钱和票，还不如去山上，煮点皮皮虾呢。
秦建业倒是无所谓，反正有钱，不花白不花。
美滋滋地吃完饭，又跟附近厂子门卫大爷聊了会儿天，才拉着秦思越回家。
跟陈韵微吹嘘今天的丰功伟绩，却被不省心的闺女打脸。
听得陈女士哈哈大笑：“这损招，亏你俩想得出来。”
这是没有困难，制造困难硬上啊！
秦建业委屈：“媳妇儿，我不就想要个工作嘛，他们凭什么不给！”
陈韵微白他一眼：“敢情俺家老秦，是极品中的战斗机啊！”
秦建业摸摸鼻子，不敢再矫情。
之后，秦同志越挫越勇。
今天给这个厂的厂长敲闷棍，明天给那个厂的厂长泼屎尿。
闹腾一通后出来解决问题，收获对方的感激不说，还得到一堆感谢信。
秦保根从最开始的欢欣鼓舞，到后面见怪不怪，整个人已经麻透了。
心想秦老三搞啥呢，去县里当菩萨嘛，居然搞了这么多表扬信。
要不是上面蹲了公章，他都要怀疑，是秦老三写来糊弄他玩儿的。
不仅是他，当事人秦建业也麻。
他感觉县里气氛怪怪的，好像大伙儿都在躲他。
尤其是那些厂长，一见他就掉头跑，有些甚至躲办公室里，一晚上不出来。
秦建业的大名，都快成阳县第五害了。
陈韵微笑话他：“折腾啊，继续折腾，再这么搞下去，人家都要把你当神经病了！”
秦建业深呼吸，不愿意接受这个残忍的真相。
可事情只会更扎心。
呐，老秦家来人了。
远嫁的姑奶奶，愁眉苦脸回娘家，看见老太太就哭。
“哎哟晚霞呀，这是咋了，咋这么多眼泪呢！”
秦建业从屋里出来，就见原本对他感激涕零的大姐，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