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沅花重金请来的辩护人看着电脑上的材料陷入了沉思,这他怎么辩护?成功的可能性太渺茫了。
时间线清晰,因果关系清晰,逻辑清晰,证据清晰,短短十天的辩护准备时间,他没有太大的把握。
方沅捏着起诉书副本的手有些颤抖,她强迫自己维持表面的冷静,问:“你有几成把握?”
“对方的辩护律师是时耀华,我心里没底。”庆元合上电脑,无奈叹了一口气,“我的知识储备量远远比不上他,他自从业以来辩护无一败例,是出了名的逻辑鬼才,我……”
时耀华是他敬重的长辈,说到底,新起之秀怎么和业界元老比?
方沅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时话里多了几分认真,“他是齐路清女朋友的外公,我方可以申请回避吗?”
庆元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他和案件没有利益冲突,从法律上讲,他是可以被委托为刑事诉讼中的辩护人的。”
“难道你就一点漏洞都找不到吗?”方沅绷不住了,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她一字一句地问:“就这点心理承受能力,你当什么律师?”
“如果辩护成功了,你会成为业界新的传奇。”丢下这句话,她沉着脸离开了。
庆元深呼了一口气,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这个案件上。
……
森苑公馆。
方婷将自己关在卧室,拒绝和任何人见面,方沅软话硬话都说了,在劝了两个小时后,她气得让人把卧室门拆了。
心中交织着心疼和愤怒两种情绪,方沅看向角落里的人,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哽咽,“哭能解决问题吗?”
“我不知道她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这么差,”方婷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一记闷棍击中,神情呆滞,“她和齐邴没有感情,我只是想让他们离婚,我没想过要害死她。”
方沅站在窗边,颤着手从烟盒里抽出了一根烟来,刚要点火的时候,她想到这里有孕妇,忍住了。
她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了,她只知道抽烟可以让她烦躁的情绪暂时找到一个出口,是自导自演的一场自我欺骗的仪式。
在她的印象里,筱晴去世以后齐路清去找齐邴据理力争过,齐路清说筱晴死因蹊跷,他要报警,奈何齐邴将他钉死在了精神病人的十字架上。
在齐路清眼里,她们确实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所以,齐邴到底在他们中间扮演着什么角色呢?她查到了,杂物室的监控视频是齐邴拷贝下来的。
这一切都太荒谬了。
她烦躁地将烟蒂捻碎,任凭它一缕一缕地落在地上。
在这个自私的世界里,放弃他人来保全自己是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可惜——
她们搭建的根基错了。
好人当得不纯粹,坏人又当得很窝囊。
方婷支着椅子站起身来,丝丝缕缕的悔恨涌上心头,挤压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现在和冯朝安那样的畜生没有区别了。
她只是想借齐邴摆脱冯朝安的控制,她没有想要逼死筱晴。
方沅调整好情绪后走了过来,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安慰道:“我不会让你坐牢的,大不了我们多赔一点钱,我、我……”
方婷垂眸看着手背上一圈又一圈的湿润,内心突然平静了下来。
她抬手擦掉了方沅眼角的泪水,“沅沅,是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