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的都是精英人士啊,我去捐了这么多钱,难怪都住砖房子。”
“都是有钱人,我要去讨口饭吃。”
蒲玄子丢下被他磨了一层树渣出来的苦命拐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边缘残缺的铁碗。
“你——你乞丐啊!”曲萤山看到他那破碗都就想给他甩几千。
“我不是啊,我是和尚。”说着还做了一个阿弥陀佛的动作。
赵运来:“滚,吃肉还想谈恋爱还打诳语,酒肉和尚吧。”
蒲玄子摆手无辜道:“我是和尚,但又不是传统出家的和尚,是给亡魂超度、引魂祈福的僧人,让冤魂怨魂皈依佛门,轮藏投胎,与传统的和尚唯一的相同点就是都是大善人呐。”
“恋爱,我怎么就不能恋爱,我爸我妈不恋爱能有我吗,我要是没有后代我这一代就要失传了,我急着呢我,拜托不要带刻板印象!”
赵运来:“那这个铁碗?”
“我成年的礼物,哈哈哈哈哈爸爸说可以假装和尚化缘。”
“法号玄子,请叫我玄子上人。”蒲玄子端正脸色道,剑眉下的那双眼睛闪烁光点。
曲萤山拍大蒲玄子肩膀笑道:“好的上人,讨饭去吧。”
他们选了一个离得最近的大砖房,看着很气派走过去一看却是土坯房,白腻子都没刮。
蒲玄子敲了敲门走来一个老妇人,他回头看了眼准备看他笑话的猪队友,声音尽量嗲嗲道:
“贫僧从长湘而来,路过此地,感觉此地佛光微暗,特来看看可有什么不祥之兆。”
妇人眯起她的老花眼:“……”
“好吧,好奶奶我饿得不行了,给热口饭吧,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妇人混浊的眼珠变得清明她一把抓住蒲玄子破烂的衣袖,“显灵了菩萨显灵啦,总算把你盼来了,活菩萨去看看我孙子吧。”
“他就在那片油茶树逛了一圈回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老天爷哟,一直睡觉梦话不停啊,说什么我不玩,不玩,哎呦菩萨啊,我在家里求了您三天怎么才来哟!”
蒲玄子顺手推舟揽住妇人的手臂进去了,背后的另一只手招呼赵运来他们跟上。
打开一个木门,里面漆黑一片,这房子建的位置也不好,下午就回潮,踩在地板上像是沾到什么动物的粘液。
床头躺着一个干瘦的男孩,双眼乌黑,嘴唇白裂,不断梦呓,像是阳气被吸了一大截。
“我不要……不想玩,我要回家。”男孩脸色痛苦,如风干了的柿子。
床柜上面正对着小男孩的脸,坐着一个双马尾女孩,脑袋鲜血直流,正笑意款款地往男孩脸上丢草人。
曲萤山也看到了:“这不是油茶树的那个小女孩吗。”
赵运来想拿出照鬼镜但又觉得没必要。
老妇人错愕地眼睛鼓出一大半,连忙摇头道:“不可能,那女娃都死了,就几天前出的车祸。”
“看来就是被她缠住了要他陪她玩,”
蒲玄子弯腰对佝偻的老妇人道:“奶奶我和你说,你就带着玩具和零食去看一下那个出车祸的女孩,求她放过你孙子就可以了。”
“有用吗?”
“您试试就知道了。”
“那好,村里的张老太过八十岁大寿,她家最有钱,儿子女儿都能干,请我们全村吃饭,我去那里带点好东西送给女娃。”
见老妇人要走,蒲玄子蹭过去,“奶奶那个菩萨我还饿着呢,先给我点饭呗。”
“不是说人家大寿吗,你去那里吃嘛,菩萨去她那她欢喜着呢。”
“人家和她不熟嘛……”
“哎呦,她有钱不差你们几口饭,每天吃下来的剩饭能养我们全村的狗和猪哩。”
张老太果然威名远播,众人走出门口就见村民成群结队去她家贺寿,人人口中都在赞扬张老太的好命与他的龙凤儿女。
说是,这张老太原本是浙江那边的大家闺秀,大家都说她蠢怎么嫁给比自己大了十岁、大山里的穷男人。
这姓张的在村里都没人愿意嫁,没想到她如此旺夫,这张小伙突然有了通天的本领。
五年之内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老板,在大城市也能横着一生顺风顺水,村里盖的大别墅不过是人家一天的工资,85岁高龄才驾鹤西去。
不过张老太命是真好,生出跟她男人一样优秀的儿女,八十大寿儿子全从城里赶回来。
一天工资建的大别墅,赵运来正思量是个什么模样,结果才在山腰就看见遮天蔽日、架河堵水的别墅。
似乎是把一座山从腰上直接削平,在上面建起不亚于西欧城堡的中式木园。
房屋建在溪流之上,堵住下游只放一个小口保证不堵塞,别墅后头就是一个绿波广袤的大湖,高墙之内尽是田园风光,围着柴垣,阡陌菜地。
走近一看宽大钢铁支撑帐篷之下的瓷砖广场摆满桌椅,熙熙攘攘的人流聚在那里推杯换盏,鱼肉下肚。
顺着人们的目光望过去,一个巨大烟雾舞台展现在眼前,上面一群浓妆男女腰上绑着红丝稠边唱边扭。
聚光灯、激光灯灵活地转动,可以看到黑魆魆的山头落下无数个庞大光盘。
这音效是真带劲,不弱于置身KtV的沉浸式体验。
每个细胞都被带动起来,筋疲力尽的蒲玄子忍不住舞动腰肢跟着音乐扭摆起来。
赵运来知道这是村里的钱人专门从城里请来的表演团队,他们村里也有过,每一次都是万人空巷的程度,家里新装的电视机里的琼瑶剧也拉不回他们的心。
他们随着老妇人很快到了大铁门,大伙都轻松自在进去干饭了,只有赵运来他们踌躇地站在门口。
旁边轮椅坐着一位老夫人,她身穿雍贵旗袍,双眼炯炯有神脸色红润看着像五六十岁的人,怀里抱着一个笑容甜蜜穿着红色裙子的娃娃。
蒲玄子看见老夫人身边拥着一男三女的年轻人,正一嘴一个老太生辰快乐,把张老太哄得露出光秃秃的牙龈,笑得全身发颤。
旁边的村民告诉蒲玄子,让他上去喊一声老太生日快乐。
进去吃饭总要有点表示,嘴甜一点说不定老太开心了,别说赏饭赏钱都有可能。
蒲玄子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上去谄媚道:\"张老太生辰快乐啊,寿比南山福如东海呐!\"
张老太开心地咯咯笑,抱住蒲玄子笑呵呵,\"大孙砸哎!\"
老太旁边一个长相清矜的女人对蒲玄子道:\"进去吧,已经开饭了。\"
蒲玄子进去之前对赵运来他们狂使眼神。
赵运来自然是迎难而上,白给的饭不蹭,蠢蛋。
米老太也是笑眯眯的一句,\"大孙砸哎!\"
曲萤山看到蒲玄子已经啃上鸡腿了,他的深渊老烟嗓也夹起来,\"老太生日快乐!\"
\"大孙驴!\"
张老太同样伸出双手抱紧曲萤山,他正皱眉思忖怎么到他这成驴了却嗅到一股浓重的药水味,这老太看着精神矍铄怎么是个药罐子。
曲萤山轻轻拍了拍老太弓起的后背,起身走到蒲玄子身边一把抢过他的鸡腿。
赵运来对乌云轻声喊道:\"乌云上啊,加油,温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