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他做了什么!\"
乌云抱着四肢发软的赵运来,焦急地检查他能想到的地方,没有外伤,赵运来甚至睁着眼,但是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断了电的机器人。
斜戾知道乌云化形后就被落拓烟狼赶出去了,所以能理解他可爱的弟弟成为一个豕交兽畜的丧家之犬。
他特意收住指着乌云的刀剑,用谆谆教导的语气道:\"血脉压制你懂吗?\"
\"他,低贱。\"
\"我,高贵。\"
\"他应该匍匐在地而不是质问我……\"斜戾想到赵运来那副不怕死的表情继续道:\"老王在哪。\"
\"你也是一样,身为我的弟弟,竟然敢忤逆兄长,不知尊卑可是会有惩罚的哦。\"
\"斜戾,看在挽殷的份上我可以忍着。\"乌云将赵运来放到草地上,举掌开了一个巨大结界包住自己和斜戾,\"所以你不作践是不会死的。\"
斜戾闻言瞬即变了脸,刚刚还无论如何还笑眯眯的,此时却怒火大烧额头青筋凸起,觞郁如是如此顷刻周身炽热青幽狼火。
\"你没有资格提她!\"斜戾彻底怒了,他已经有一百年没有听到落拓挽殷这个名字了,没人敢在他面前提。
\"没有你,经史册集最浓重的一笔是她,受世代万名狼妖跪伏的是她,她本可以带领落拓狼儿拿下千百年最广阔的领土,而不是现在这样成为最没用的王受全族唾骂!!\"
\"都是你的错,你怎么没在化形之前就死了呢。\"
斜戾已经握紧觞郁刀冲了出去,这次刀刀逼命,没有留任何活手,冰冷的声音裹着凛冽风声,\"她要是死了,你也得死。\"
这招招如摧毁山群的力道乌云一一化解,让他立刻反杀斜戾是不可能的,斜戾的妖力远在伽韦天神的神力之上。
斜戾本就比乌云大上几千岁,一千五百年领外化形归来,在落拓城受到最高等的指导。
在乌云还没出生时已是一方枭首,在妖界算是凤毛麟角、无所不能的存在。
然而这一切在他母上落拓挽殷的对比下黯然失色,斜戾不得承认他最荣誉的称呼是\"挽殷最优秀的孩子\"。
毕竟他母上可是\"万年难得一见\"上可与天斗,匈鬼绕道走的大妖怪。
所以害了挽殷的人简直罪该万死,他让烟狼一族要多走几千年才能达到它早该有的高度。
斜戾杀疯了,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杀了这个弟弟,即使他身上留着挽殷的血。
他本来是很不喜欢姿睢的,恣睢天赋异禀,妖力直逼母亲,仅仅三百年就化了人形,这是一个历史上都不会存在的数字,举国沸腾。
直到斜戾看到姿睢的模样,即使宫内城外的人都说姿睢长得差强人意,不具有雄狼该有的怜爱与温情,但斜戾却很喜欢,他当场就发誓他要保护弟弟一辈子。
斜戾说,弟弟没有的温柔,他来送给他,宫里的人都笑了,说温柔是用来送给王妃的。
然而斜戾身披战甲奋战浴血带伤回来后却发现一切都变了,母上被判罪了,囚禁在思过阁,父后被全界耻笑与哥哥们扛起烟狼族事,王座一直空着。
而姿睢,这个杂种,竟是神仙的后代,母上一定是被那个道貌岸然的神仙给欺骗了,明明父后文韬武略与母上是天作之合。
那时候,斜戾时时刻刻都想杀了姿睢,只可惜让他跑到人界去了。
他要拔了姿睢的獠牙,做一只只会狂吠的丧家之犬,再扯断他的爪子,将他打得鲜血淋漓发出小狼的呜咽声,挑断他的经脉,让神仙污血流得一滴不剩。
最后把整得不像人样的尸体送到天庭,一群老不死的胆敢冒犯他们落拓烟狼。
斜戾一直在等,他要等姿睢长大了,他断定姿睢会长得更令人战栗,再折磨死他,往死整。
乌云看到斜戾眼中燃起焚焚烈火,脸上的表情如大染缸一样众多繁杂的东西交杂在一起,有愤怒、厌恶、狂热,还有转瞬即逝的思念与羡慕。
他向来不在乎斜戾,看到了也只是看到了,不留在心里甚至连脑子里都没有斜戾的空间,单纯的视而不见。
再加上落拓挽殷曾助他逃离妖界,乌云对斜戾的分量才加重些,对他脑残的行动才忍着不动手。
如今竟然伤了赵运来还用这么恶心复杂的眼神瞧着他,说一堆狗屁不通的话,非砍了他的狼头挂在落拓城上不可。
刀光残影,外围的结界已经裂开楼层高的断痕。
琅琊赶过来了,在旁边着急大喊:\"殿下,两位殿下!你们快停下!\"
\"都是狼王陛下的孩子!\"琅琊焦灼地抓裤腿被斜戾一个瞪眼,吓得不敢说话了。
乌云不想再耗下去了,结界已经支撑不住了。
其实杀斜戾比杀死伽韦天神要简单得多,重点武器上面,乌云的封侯刃和神仙的仙器比寻常武器多一个功能,就是击杀魂态物。
封侯刃身为一把邪刀,甚至能释放匈鬼或是地狱才会有强大的怨气与邪气。
而妖刀不过是比超市里的菜刀坚硬强百倍更认主有灵性罢了,他们是无法杀死死的东西。
在妖界甚至没有\"鬼魂魄\"这类的定义,因为他们的世界只有妖怪,他们攻城掠地的对象也只是妖怪,这是他们的知识盲区。
只要斜戾认输乌云就会停手,这样的权力乌云只送给过斜戾。
但斜戾显然打红眼了,看到丝丝黑雾袭来还挥着觞郁冲上来,瞬间看到成千上万的骷髅头携着扭曲的鬼影笼过来,灌进他的口鼻。
这是斜戾从未体验过的痛楚,如眼睛被封住在黑暗里伸手去摸索的恐惧,远方还有奇怪的东西在瞄准自己。
比起刀枪剑斧插进肉里的实质性痛感,这种精神的迷茫无尽头以及口鼻被封的窒息感很快让斜戾慌了。
他看不见,他知道他上悬着一把刀,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落,无时无刻都想象被砍死,煎熬,凌迟着。
斜戾自信聪明惯了,在战场上他无所畏惧,他知道自己身上的伤是哪来,什么时候来的,正面打过来还是背面偷袭的,他都知道。
而这份明知道有什么却无法预判更无法阻止的陌生感,第一次让他产生了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