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扭头一看,是赵杏儿。
看赵杏儿挎着菜篮子,里面装满了青菜,想必又是去自家田里摘菜路过。
苏雨微微点头。
前几日她问过贺绪知关于赵桃花和李永望掉入山洪的事。
贺绪知说二人尸身都在洪水退去后的下游处找到,都已经泡浮肿了且被山洪冲得身上全是伤口,仵作验了尸给出个因意外落入山洪而死的结论就通知他们家人领走了尸体。
苏雨当时就放下心,她不用再担心陈陌杀赵桃花的事暴露。
过了这么多天,现在看到赵杏儿,苏雨忽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苏姐姐,你家里有菜吗?我刚好摘了些,你要不要拿些回去?”
赵杏儿主动开口问苏雨,有些讨好的意味。
苏雨有些不懂赵杏儿想做什么,“不用了,我......”
她家里还确实没有菜。
今天光着急回来了,忘了从县城带些菜回家。
有十天没在家了,估计家里只有米或面,没有蔬菜和肉。
看了一眼自家田里刚长成小苗的白菜,苏雨尬笑一声。
“我先拿点青菜回去,明天给你钱。”
赵杏儿见苏雨接受了,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
“不用给钱的。”
苏雨有些怀疑赵杏儿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但她没有证据。
而且想想自从赵桃花离开了山岭村后,好像几次见赵杏儿也没再被她针对和嘲讽。
苏雨懒得想那么多,直接从赵杏儿篮子里拿了两颗白菜,两根丝瓜。
“谢谢,明天我去你家给钱。”
说完她就走了。
赵杏儿留在原地看着苏雨的背影,低声喃道,“真的不用......”
苏雨刚回到自己家把菜放下,周大娘就来了。
“陈陌婆娘,我看你回来的马车上也没带菜,给你送点菜来。”
周大娘熟练地进厨房,将自家种的一些蔬菜放在架子上。
看到苏雨拿了蔬菜,“哎哟,你这有菜呢,不过没事,我给你的这些你留着后面吃。”
苏雨谢过周大娘,就去屋里取了二十文钱给周大娘,反被周大娘骂。
“你这臭丫头!我给你这些菜是图你钱吗?你就这么看你周大娘?”
“我是看你隔了这么些天才回来,想着肯定家里没菜,才给你送来的。”
“再说了,那大人就只说你立功,怎么个立功法谁知道呢,像咱们这种平民百姓,立大功定是要吃大苦才能做得到的!”
“你看你这些日子没见,回来都瘦了,想必在外头没受苦呐。”
“这些菜你就好好收着......”补补身体。
周大娘的话没说完,就被苏雨一把抱住了。
“周大娘......”
苏雨的声音中有些哽咽。
她前世父母在她高中就去世了,独自过了十几年的生活。
穿越到这里后她也没有父母缘,坚强而努力地生活着。
村里所有人都只看到她立功获赏,只有周大娘关心她立功背后的苦楚。
这让她的心底深深感动着。
原来这就是有人关心的感觉吗?
“周大娘,谢谢你。”
苏雨抱着周大娘不松手。
周大娘听着苏雨哭,眼神也软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感觉苏雨抽泣的声音小了一些,才拍拍苏雨的背,开玩笑道:
“好了好了,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呢。”
苏雨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松开周大娘,“我才没哭。”
“我看到你哭了。”周大兰走进厨房,笑话道,“可丑了。”
“你胡说,才没有!”苏雨作势就要去打周大兰,被周大兰躲了。
周大娘在中间拉着两个姑娘,三人好不热闹。
-
连埠离开了山岭村后,径直去了宁溪县城,将高知州给苏雨奖赏的文书给了吴县令,吴县令当场就写好了免税赋的文书让人送给山岭村村长。
连埠见事办妥了,直接回了上嵊县城贺绪知暂时租的一个大宅院中。
这段时间高知州在上嵊县处理山洪后续之事,都是借住在这个院子里。
苏雨和陈陌也是在这里养的伤。
连埠被苏雨抓着干了半天活,还去了宁溪县城,再回到院子时已经是夜里很晚了。
看到高知州房间还亮着灯,连埠敲门。
“进。”
高知州一声过后,连埠推门而入,只见高知州还在处理公务。
“大人,给苏雨的奖赏已经安排妥当。”
高乾放下手里公文,“你辛苦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
连埠右手握拳在嘴边咳嗽一声,“有些事耽搁了一会。”
高乾有些好奇,连埠向来办事干脆利落,很少能被什么事分心,且也难得会像今日这般露出尴尬神情。
他身体微微前倾,问道:“什么事能耽误你?”
“难不成是路上遇到什么小娘子英雄救美了?”
这话纯属戏谑,连埠却正了脸色,身体站得笔直。
“没有!”
高乾见问不出什么,还让连埠又回归了一本正经的样子,便不打算再问。
“好好,你赶快休息去吧。”
连埠反而看着高乾,“大人,夜深了,你也该休息了。”
高乾摇头,“不行。”
“虽然前几日收到了各县送来的捐款,也都送去了临通府给他们解困,但如今上嵊县山洪之灾还未处理完,我要再忙会。”
连埠:“有什么困难吗?”
连埠以前就只是个副将,并不擅长政务,只觉得政务繁杂琐碎。
高乾拿出一个折子,“上嵊县县令提到受灾的村有近半的收成被淹,损失重大,问今年税赋能否少些。”
又拿出另一个折子,“安排了流民的那个村村民意见很大,不愿意接受曾经落草为寇的流民,觉得会败坏他们村风气。”
再翻出一个折子,“知府说今年税赋要多收些,因为临通府旱灾减了税赋,但总体税赋不能少,就压给了我们府,知府则压给了我。”
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有大有小,连埠忍不住皱眉。
“大人可有应对办法?”
高乾微微叹气,“没有,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明日我问问贤侄。”
连埠帮不上忙,只能叮嘱高乾早点休息,然后离开。
回自己房前,连埠熟门熟路地摸进了陈陌屋里。
刚关好门,他的腰后就被利器顶住。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