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欢迎,路上辛苦了,你请进,我老婆子是最好客的了。
春丫,别像死猪似的继续睡了,来客人没听到吗?还不快去给客人烧水!”
手里攥着两张粉红色大钞,这位婆婆的脸笑得如同盛开的菊花般灿烂,热情地将木行迎入屋内,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旁的丫丫漆黑的瞳孔正一直好奇地盯着自己。
就在这时,一位神情拘谨的三十多岁的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脸憔悴的神色。
她在看到木行的瞬间,眼睛先是一亮,然后快速变得暗淡,木讷地向另一间房屋内的灶炉走去。
然而,木行还是注意到了,在妇人眼底一闪即逝的祈求目光。不仅如此,妇人的举止也让木行疑窦丛生。
可以很明显看出,她像是接受过很好的教育,一举一动都不像是乡下的人。
婆婆看着妇人的背影,一脸嫌弃的表情,嘴里低声地嘀咕着。
“除了睡就知道吃,干活还一点不积极,克死了我的好大儿,却生了两个赔钱货,当初买下你真的瞎了狗眼了。”
虽然她的语音含糊不清且有着浓重的方言,但木行依然清晰地听清了她说的每一个字,也让他的疑惑得到了解释。
不只是木行,就连丫丫也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稚嫩的小脸上露出几分寒意,连屋内的温度似乎也突然下降了几分。
“奇怪,今儿的夜怎么有点凉啊?”
老婆子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不过她很快就把这股异样的感觉抛诸脑后,她再次露出笑容和木行亲切地寒暄起来。
“这位贵客,你是从哪来的,怎么跑到我们这山沟沟里来了?我们这,可是有好些时日没见到外人了。”
“嗯,我是来自海天市,听说南江省这边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风土人情,特意到这边来采风,这一路虽然辛苦,但也让我获得了很多灵感。”
木行露出不负此行的成就感,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婆婆,你们这里,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别的习俗啊?”
婆婆眼中灵光一闪,语气似乎有些深意。
“不得不说,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我们这里还真有一个其他地方没有的习俗,但如果你想了解的话......”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木行立刻会意,又一张粉色大钞放到了她的手中。
“如果真能了解到不一般的习俗,我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木行豪气的态度让老婆子再次绽放出有如菊花般的笑容。
“客人真是大方,既然如此,老婆子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发觉村子里有什么异常?”
木行故作思索,试探的问道。
“婆婆您是指村子中间亮的那盏灯吗?我那时只想着快点找个歇脚儿的地方,没太在意。”
老婆子点了点头。
“那是胡明浩家的,正在给他婆娘办丧事。
这是个有能力的,几年前领着几个年轻的赚了大钱,盖了那栋二层小楼,只可惜俺家大儿死得早,没跟着喝口汤。
就在前一阵子,他找了一个婆娘,挺标致的一个小姑娘,全村人都羡慕坏了。
这姑娘也是给力的,这才一年就生了一个带把儿的。只是可惜命太薄,刚生完人就崩了,那血哗哗地流,谁都止不住。”
说到这里,老婆子一阵唏嘘,然后又莫名打了一个冷战。而木行此时正苦笑着将丫丫紧紧抱在了怀里,这个小丫头突然开始闹起脾气,使屋内的温度骤降。
“坏人!姐姐好可怜,丫丫忍不了了!?(◣д◢)?”
“丫丫乖,有爸爸在,不要冲动,一切都交给爸爸好吗?爸爸会处理好一切的。”
木行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安抚着,诡娃娃这才逐渐平复。
但看到她那挑起的眉毛和瘪瘪的小嘴,木行知道这情绪只是被丫丫硬生生压了下去。如果得不到宣泄,她总有爆发的时刻。
“咦,客人,你也觉得冷了吗?”
看到木行做出双手环抱的动作,老婆子自然联想到刚才的寒意上,木行顺势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
“是啊,天突然有点冷。”
老婆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外屋催促道。
“今天真的有点邪乎,天忽冷忽热的。春丫,热水还没烧好吗?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木行趁此机会接上了刚才被诡娃娃突然的爆发打断的话茬。
“婆婆,您刚才说的是,那个胡家的媳妇生产后就死了吗,她怎么没有被送去医院?”
“去医院?”老婆子嗤笑了一声。
“他怎么可能往医院送?毕竟那些女娃都是......”
刚说到这里,老婆子骤然警觉,不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
“去不去医院也是他们自家的事儿,人都没了,我们也不好多嘴。我提这个事儿呢,是因为我们这的习俗就和丧葬有关。
先不说外人到来时能不能碰上丧葬的机会,即便能碰上一般也不会让外人看的。
也就我老婆子看你顺眼,明天出殡时,我会带你去长长见识。你到时可不要忘了老婆子的好。”
木行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惕,自然也没有追问之前的话题,而是顺着婆婆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放心,如果真的是什么奇特的风俗,我不会忘了婆婆您的。”
就在这时,那名妇人终于从屋外走了回来,同时端着一盆热水。
“来来来,客人,洗洗脸,泡个脚,驱驱寒。老婆子我累了,就先进屋了。
客人你也早点歇息,明天我们要赶个大早儿。春丫,扶我进屋。”
“知道了。”
春丫趁着递水的功夫,又深深地看了木行一眼,才转身扶住了婆婆。
这一次,木行看得更为清晰,她的眼中分明是求救的意思。
挑起门帘的那一时刻,木行又看到在里屋门后躲着两个年龄和丫丫差不多大的女孩,她们好奇又有些胆怯地通过门缝向外偷看。
“看什么看?和你们娘一样只会惹事儿,还不快去睡觉。”
在老婆子的斥骂声中,那名叫春丫的妇人慌忙将两个小女孩拉向屋内,里屋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简单洗漱了一番,木行抱着诡娃娃躺在只铺了一层草席的床板上,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丫丫静静地趴在木行怀中,那漆黑的眼睛闪烁着之前从不曾出现过的寒芒,正中夹着一丝血色。
“丫丫,答应爸爸,明天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忍耐住,时机到时,一切都会有一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