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是，瑞王似乎非常平易近人。
他没跟裴萱计较宫规，反而坐了下来。
与裴萱平起平坐。
闻到眼前这陶碗里的香味，他不免看过去，露出一丝轻笑。
“似乎你总能鼓捣出不少新奇的吃食。”
上回那根玉米烤肠，他就记忆犹新。
裴萱推过去一个陶碗。
“瑞王殿下，这是你的。”
反正这玩意儿她多得很，空间的冰箱里还有两个猪脑能做二十份烤脑花儿。
而且宫里其他人都不吃这个，要多少有多少。
裴萱乐意跟人分享她吃不完的美食。
瑞王盯着那完全没见过的食物，沉默两秒，还是忍不住了。
“怎么吃？”
“用勺子吃就行。”裴萱示范给他看。
瑞王身后的跟班朱吉很有眼力见儿，马上就出去了。
很快，他拿着盛放勺子的小盒回来，毕恭毕敬递给瑞王。
“殿下，请。”
瑞王拿起勺子，尝试性地舀起一点。
在嘴里抿化的那瞬间，瑞王瞳眸放大，仿佛感受到了灵魂的战栗。
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豆腐！
绵绵不尽，回味悠长。
不仅嫩滑，还有着普通豆腐没有的浓郁香味。
说起来，他锦衣玉食到如今弱冠之年，还是头一回领略到这样极致的美味。
裴萱看到瑞王那么陶醉，并不意外。
这可是完美级别的烤脑花儿。
那啥意思。
毫无瑕疵！
无可挑剔！
没有任何缺点！
把瑞王这小样拿捏得死死的，那是再轻松不过的事儿。
茶室内，一时非常安静。
只有两人在吸溜脑花儿的声音。
裴萱没什么顾忌，吸溜得非常响亮。
瑞王眼角微微抽搐，可从小接受的教养让他没法像裴萱那样放肆。
他的确从来没见过裴萱这么……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女人。
她似乎对周遭任何人与事都不在乎。
可他做不到。
他有他的仪态，他无法做到吃饭发出一点点声音。
他必须永远保持着作为瑞王殿下的沉稳端庄。
可他内心，难免有些羡慕裴萱的无所顾忌。
正在吃着的食物很香。
如果能像裴萱那样吃，应该会更香吧。
可惜，他一辈子都没法子像裴萱那样……
茶室非常安静，只有吃东西的声音。
朱吉站在角落里，默默咽口水，掐自己的大腿。
太香了。
可哪有他的份儿。
他只能忍着！
直到瑞王和裴萱两人都吃完烤脑花儿，朱吉长松一口气。
他终于不用受这样的折磨了。
……
瑞王倚在红木扶手圆椅子上。
用茶漱了口，又用帕子擦擦手。
这才看向裴萱。
他的表情挺复杂的。
裴萱无法解读。
但她丝毫不怵，倒是同样盯着瑞王，分毫不让地对视着。
瑞王长得很好看。
用系统的话来说，在现代的小说里就是俊美的王爷男主，光芒万丈。
他那双桃花眼最是勾人。
只可惜，遇上不解风情的裴萱。
在她眼里，瑞王还没有脑花儿赏心悦目。
良久，瑞王低低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在茶室里显得格外旷远。
“你倒是胆子很大。”
裴萱没接话。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瑞王。
潜意识里，她察觉到一丝危险。
所以她在等。
等着看瑞王接下来还要憋出什么屁。
果然，他紧接着说。
“那日在含元殿遇见你，吃了你献上来的玉米烤肠，我便回去叫人查了你。”
“你进宫的档案上写着，你来自江州。”
“可据我所知，江州并无你说的‘玉米’之作物，更没有烤肠这类食物。”
“所以……”
瑞王的声音顿时变得幽远。
那双桃花眼里漆黑一团，如同蕴着危险的旋涡。
他没有往下讲。
裴萱却还是镇定地坐在那儿。
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瑞王说出来的这些话。
她脑海里，系统已经炸了锅。
【完了宿主！】
【你的身份在瑞王面前暴露了！】
【不过他没有向皇上揭穿你，而是找你来茶室……你快讨好他！说不定还有转圜！】
瑞王见裴萱还是不动如山，眼眸变得更加深邃。
“裴萱，你胆子的确很大。”
“我想，你说那玉米来自你家乡，可江州没有此物，所以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你进宫的身份是假的，你冒充他人进宫，那是死罪。”
“第二，你骗了我，同样是死罪。”
说着，瑞王似有若无地啧了一声。
“好像无论是何种原因，你都必死无疑。”
裴萱终于笑了。
笑的幅度很大。
她容貌本就是绝色。
这一笑，整个茶室都似乎因她亮起来。
瑞王有一丝怔忡，随后眸色复杂地看着她。
“你笑什么？你不怕？”
“我笑瑞王殿下很有意思。”
裴萱直勾勾地看着他。
“既然我必死无疑，那你为什么又要来找一个将死之人说这么多呢？”
瑞王的视线没有离开过裴萱。
“上回在含元殿，我以为你是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厨婢，想来是看走眼了。”
“你不仅胆大，也很聪明。”
“所以，我给你第三条路走。”
“我保你在宫中无恙，只要你……”
瑞王伸出修长手指，点了点茶盏中的水，在桌子上写道——
成为我的人。
……
茶室忽然静得可怕。
只不过，裴萱脑子里却吵得慌。
主要是系统在跳脚。
【宿主你说你点什么美貌值？！这下好了！你被瑞王看上了吧！这你还怎么留在宫里走你的御厨之路？】
裴萱也变得神色古怪。
瑞王见她这样，顿时知道她误会了。
他轻咳一声，端坐正经。
“你别想歪，你的确容貌绝艳，可我对美人不感兴趣。”
他的心中是天下山河，又岂会拘于情爱那等无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