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雨安赶紧上去捂住她的嘴,“你可小点声,这要让人听到了,咱们三个都要掉脑袋的!”
石盼儿吐了吐舌头,但脸上还是带着一丝悲哀神色:
“我在家的时候,我娘总是哭,说为什么生了这么多女儿,还好有个弟弟,弟弟才能光宗耀祖,女子生来就是赔钱货。”
“那她们也不能就卖了你和你姐姐们!”甄雨安这些时日也和石盼儿混得熟了,知道不少她家里的事,此时忿忿不平。
“可是世道就是这样,哪有女子的机会。学堂是男子才能去的,科举也是男子才能考的。女子就算认字,也无非是管后宅的时候能看懂账本就够了。若是小门小户,就连认字也是不需要的。”
甄雨安也跟着叹气起来。
“你们既然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便不要过好了。”裴萱听着不爽,出言阻止道。
“出宫之后,难不成你就是想找个男子嫁了?还是说安安你也想在宫里,找一个贵人攀附?”
两人连忙摇头,都表示自己绝不想再过那仰人鼻息的生活。
“这不就结了?”裴萱笑笑。
石盼儿不解其意,仰脸看向身侧的裴萱:
“可是我们又不像你,有一身好厨艺,我出去了能做什么呢?”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能在华阳宫中平安的待了五年,难道出去的日子,能比宫里还复杂危险吗?”
“你既如此精明,出去无论做什么,我都相信你能学得很好。”
甄雨安的眼睛亮了,“对啊盼儿,我们又不比那些高门贵女,讲究不能抛头露面。萱萱又给你了本钱,那西市里经常有胡女做生意的,她们做得了,我们为何做不了!”
石盼儿听了,也觉得有道理。
三人终于帮石盼儿收拾整齐,也就到了该送她出宫的时刻了。
甄雨安不比裴萱,不能在宫里乱走,所以只能在琉月宫里与石盼儿道别,然后看着裴萱和她离开。
……
两人在宫里,仗着系统一路指引,悄无声息的到了东便门。
东便门乃是皇城东南角的一处小门,平时里若是宫人得了什么差事,要出宫去办的,就是从此处出去。
还未到约定的时间,门边只有值守的禁军护卫,裴萱拉着石盼儿躲在墙角不起眼的地方。
石盼儿看着站在外侧打量着宫道的裴萱,心情十分复杂。
她一直觉得羞愧,所以也没有好好的给裴萱道歉,如今分离在即,若是再不说出来,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是以,石盼儿轻轻的拉了拉裴萱的袖子。
“萱萱,之前都是我对不起你,我父母双全,却只会怨天尤人,恨人不爽,你身世那样的苦楚,却能自爱自重,实在是让我佩服极了。”
没想到她刚说完,就听到裴萱不解的问道:“我的身世?”
她抬起头,看到裴萱面色略有一分古怪,但只当是她不愿意提起伤心过往,赶紧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只是你这样出身富贵,遭人拐卖,吃尽苦头……我明明已经比你好得多了,却远不如你……”
再看裴萱的神情,脸上头一次没有了以往的气定神闲,转而是一种古怪的茫然,似乎自己在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石盼儿脑子还算灵活,她想了一想便小心翼翼的问道:“萱萱……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裴萱这下子终于点点头,“我只知道我从小就没有娘,跟着我爹生活,我爹是个在乡下给人帮厨的厨子,后来爹也死了,我就流落街头,然后被人牙子带走。”
“这叫出身富贵吗?”
石盼儿这下子真的惊了,“怎么,你没看过被人拿走的那封信吗?!”
裴萱摇摇头,那信自从被当晚的太监带走,她就没有再见到,瑞王也没有再提起,想着左右不过就是裴萱冒名顶替入宫的证据文书,如今冒名顶替的罪都躲过了,倒也不用在意那里面写了什么。
“糟了,萱萱。”石盼儿的神情紧张起来,连鼻尖上都冒出了汗珠。
“我不识字,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信里说了什么,但是给我送信的那人,为了让我传话,是交待了几句话给我听的。”
“他说,你可不光是冒名顶替这件事,若是娘娘觉得不够,看看信里写的,他还能给娘娘再带些别的东西过来。”
她这话一说,连系统都待不住了。
【宿主,你这些时日光顾着升级了,我可都忘了,你还有个任务是替家人平反昭雪啊!那信里一定是有相关的信息!】
裴萱顾不上理他,只是看着慌乱的石盼儿,安抚的笑了笑:
“别慌,没关系的,那封信我虽然没看,但现在是安全的。但是为了你的安全,你千万莫要再对人提起你知道这事,好吗?”
石盼儿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欲说话,裴萱突然对她比了个“嘘”的动作。
然后朝着旁边的宫道上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太监走到了附近,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没发现裴萱他们,于是放慢了脚步,假借着在身上翻找东西停在了原地。
裴萱从脚边踢出一颗石子,落在那太监的脚下,发出响动。
那人回头张望,又是一个脸生的太监,裴萱心里一惊,瑞王在宫中的势力,安插的似乎确实不少。
太监看见她们,赶紧过来,低声道:
“殿下都安排好了,请这位石姑娘把衣服换了,小的这就带姑娘出宫。”
说着话,从衣服底下掏出一套太监宫服来,递到了两人面前。
不一会儿的功夫,石盼儿就换好了衣服,当下两人也不方便再说什么,只得道别了事。
回去的路上,系统一路都在絮絮叨叨,催她想办法跟瑞王联系,那封信不知道瑞王看没看之类的。
【你倒是说话呀,任务是咱俩的,怎么天天就我一个紧张呢!】
系统不满的抱怨。
“你光紧张有什么用,之前都是瑞王联系我们,他又不傻,不给我们留下联系他的办法。”
【那也不能干等着啊?】
“谁说要干等着了,听没听说一句话,裴太公钓鱼,愿者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