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萱进入正殿后,好奇的打量起了四周。
事实上,慈宁宫比她想象的要简朴的多,作为整个大唐最尊贵的女人之一,慈宁宫里的内饰别说和坤宁宫比了,就算是和华阳宫比,都远远不如。
但是仔细看,却又别有洞天。
虽然没有到处镶金嵌玉,但是细细的看起来,就会发现家具是一水的沉香木,雕花镶嵌的都是象牙,连罗汉床下的一个绣墩,都是苏绣的,又素净又雅致,而且因为是沉香木的关系,慈宁宫中充满了淡淡的清香。
只怕比纯用金子打这么一座宫殿都要贵。
“何清,人还没到吗?”
声音从一侧的偏殿里传出,有一点苍老,但意外的动听的女子声音。
想必年轻时也是婉转甜美的。
何清连忙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快步走上前去,对着里面行了个礼。
“回禀太后,人带来了。”
说完话,他往一侧让开,众人纷纷下跪,唯有裴萱继续站着。
以至于虽然她站在众人身后,倒是比其他人看得更清楚些。
她看着太后,不料太后看的也是她。
太后如今的年纪已经快七十了,但是看起来并没有苍老之感,若是不知道,看起来也就只有五十多岁的样子。
一身的绛红宫装显得肤色越发白皙,虽然皱纹已经无可避免的开始堆垒,但是处处都散发着一种常年保养出来的润泽感。
【啧,俗话说按摩太多了盘包浆了就是这样的脸吧。】
裴萱还没说什么,倒是系统出来吐了个槽。
看起来身材娇小,裴萱感觉如果对方站起来可能还不到她下巴。
她在初始设定的时候,把所有的天赋点数都加在了美貌上面。
身高和身体比例自然也是其中的一环,如今她个子有一米七四,放在这个时代,几乎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高挑。
腰细腿长,再加上容颜绝美。
即便是粗糙暗淡的厨娘衣服,穿在她身上也是风姿不凡。
“你瞧瞧,虽布衣荆钗难掩国色,说的就是这样的姑娘吧。怪不得皇上喜欢,我看了我也喜欢。”
太后一边打量着裴萱,一边目光深长的打趣道。
她这么一说,身边的嬷嬷赶紧应声道:“是啊是啊,果然如传闻一般,是个美人呢。”
但是这话,让裴萱听起来,非常的不舒服。
“皇上喜欢我是因为他喜欢我做的菜,不是因为我的脸。”
她既然觉得不舒服了,就会说出来。
太后显然是没想过竟然有人会在她面前直接反驳,顿时一愣,眼底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不屑。
她勾起一边嘴角玩味的笑道,“倒还是个心直口快的孩子呢。”
“娘娘,老身大着胆子说一句,您再怎么给皇上留脸,她这个也是太没规矩了。”嬷嬷这次不附和了。
裴萱挑了挑眉,发现前面的朱大富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连闻光耀周身的气氛也变得沉重起来了。
“更何况膳房领这个差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谁不知道呢,她敢这么做,也是太不把太后娘娘您放在眼里了。”
“还仗着皇上宠她御前免跪,在您这也省得跪了。”
“那倒是怪不得,既然皇上都不用你跪,那哀家这,你也免了吧。”
说完,太后点了点头,像是终于打量够了一般的把眼神移开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弄得这大早上起来就乱哄哄的。”
“回娘娘的话,昨晚有宫婢坏了规矩,所以咱们让人去膳房里按照往常的例子,让他们送猪肉过来,”何清赶紧回话:
“没想到,这位裴主厨让人送来的是做好的菜。要不是旁人发现的及时,这处罚倒变成便宜了,您那会儿歇着呢,所以不敢惊动您,这才一大早禀告您老人家。”
太后点点头,那何清又继续说道:
“但是我刚才在殿外问了朱大富,他说啊,是膳房里的厨役使坏,所以没有跟这位裴主厨说是咱们宫里要的菜,他们给拿错了。”
看来,朱大富的“讨好”确实有用了。
裴萱若有所思的想着。
太后听了何清的话,扭头看向朱大富说:“那这么说倒是哀家错怪了你们。”
“你这些年管荤局做的还不错,哀家都看在眼里,你有没有怠慢之心,哀家自然也清楚,只是听说最近膳房变动颇大,所以哀家也好奇是不是真有人仗着皇帝宠爱不守规矩,这才叫过来问一问。”
朱大富赶紧抖了抖身上的肥肉,跪得更低了些,连声道: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裴主厨也是为了让宫里的贵人们吃得更好,连夜试做新菜,这才让那小人得了可乘之机,可是绝无一丝怠慢之心。”
“既然是这样,那哀家也就不罚你们了,至于传错话的厨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别冤枉了好人,也别放过了坏人才是。”
“国有国法,宫有宫规,这可由不得他们胡来。”
太后缓缓说道,一边说着话,一边又重新看向了裴萱:
“但是我却想不明白,为了让宫里贵人吃得更好,却连夜整治猪肉这样的贱物,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
似乎连提到猪肉二字都让她极为厌恶,太后娘娘的脸上,露出一丝掩盖不住的情绪。
“若是想让宫里的贵人们吃得更好,就该多做些好东西,那脏的臭的贱的……”
看着她越发厌恶的神色,裴萱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我以为,食材无非贵贱,只是做的好不好吃罢了。”
“熊掌鹿茸虽然珍贵,但不代表就一定好吃;萝卜白菜虽然廉价,但也可以做的美味。”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能填饱肚子的东西,为什么要分一个高低贵贱呢?”
“放肆!什么场合,也轮得到你顶嘴!”
裴萱刚一说完,就被何清厉声呵斥起来。
太后抬手虚虚的按了一下,何清赶紧闭嘴,但却朝着裴萱连瞪几眼。
“那你这么说,是觉得哀家说错了?”
“以贱侍贵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也就是图个新鲜,哀家却看不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