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令美揉着眼睛来到灶房，她把手放下的时候惊呆了，自己看到了什么？
裴萱居然这么早就出现在了膳房中！
要知道平时的裴萱绝不会在点卯之前出现的，膳房的人都知道她对时间的刻板程度不下于闻光耀对火力的要求，掌事只要在卯时前到达膳房即可，裴萱从来都是最后一个，从来不迟到，但也从来不早到。
但是今天，裴萱居然静静地站在灶台前，此时还是半夜，月色透过窗棂，给裴萱认真的侧脸勾勒上了一道银边。
“裴掌事？”莫令美犹豫地叫了一声。
裴萱扭过头来，“啊，你来了。孙青呢？”
莫令美小声道：“他都是寅时左右来，他说自己是助厨，不是厨役。”
“那你为什么来这么早？”裴萱扭回头去，一边看着自己灶上的锅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我想来练刀工，”莫令美有点不好意思，“孙青总说我做助厨不够格，在厨房里的时间太短了。”
“嗯，那你练吧。”裴萱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在她的概念里，这样很对，想要的东西就要去争取，如果自己觉得资格不够就要练习，她自己在面对厨神系统的时候也是一样。
比如现在。
莫令美不知道的是，裴萱其实也是在练习，不过她练习的东西就高级多了。
裴萱在练习的是复合调味，平时做菜的时候，原料的话多则六七种，少则两三种，很少会有菜的原料超过十种，或者更多。
一旦各种性质不同的材料超过十种，那么想要再把它们的味道调和好，就会变成一件非常难的事情，裴萱的调味技能早就已经练习满了熟练度，然后系统在前不久突然显示出了高级调味技能，其中就包括了复合调味。
其实本来裴萱也没有打算立刻就要练习的，但是因为罗元勤通过莫令美来给她制造麻烦这件事，虽然没有造成实际的损失，可还是让她需要费心弥补。
所以她决定把这个窟窿填补上，否则孙青这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作妖，内忧外患的局面她可不想看到。
以罗元勤在汤茶局现在主要负责的活计来说，她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后世中鼎鼎大名的汤中之王——佛跳墙！
具体要怎么做还需要再谋划一番，但光是要兑换出佛跳墙的食谱就需要非常多的限制。
佛跳墙的研制距离她现在所处的时代大约也要一千多年后，而且因为是非常豪华的大菜，所以积分本来就比别的更高，好在她鼓捣出“仙人脔”之后，系统奖励她50积分，让她换起来不至于太肉痛，
莫令美在后面的案板上认真练习刀工，裴萱在灶台前独自忙活着每加入一样食材就重新调味一次的练习。
直到孙青拖沓着步子走入膳房，他也同样被裴萱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来晚了。
裴萱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自己早上煮的东西撤了，让他们开始准备早膳的食物。
早膳荤局向来忙得有限，毕竟贵人们胃口娇弱，也不习惯早上吃得油腻，裴萱也是因为要负责云嫔和兰婕妤两处的餐食才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过去了早膳时间，裴萱列了张单子，把孙青支去其他几个局中领用材料，她把莫令美叫了过来。
“罗元勤在灶上的习惯你是熟悉的吧？”裴萱对莫令美低声问道。
莫令美虽然不清楚她要做什么，但是想了一想之前罗元勤做过的事情，她也毫无负担的对裴萱说了起来。
比如罗元勤其实手脚不太干净，汤茶局经常会有一些非常贵重的干货送来，他也总是会趁机私藏一点，积少成多，然后偷偷倒卖出去。
其实这样的坏习惯在厨师之间并不是特例，不如说就算总管也都是知道的，只不过数额不大，便睁只眼闭只眼的放过去了。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裴萱舔舔嘴角，想起秦拭在听自己说膳房会把吃剩的东西拿去当作饲料喂给家畜之后的表情，一个大概的计划，就在她脑海中成型了。
孙青回来的很快，只在裴萱和莫令美说完的不多时，就提了满手的大包小包回来。
裴萱接过东西，开始一样一样的检查清点。
都检查完毕，裴萱点点头，“做得不错。”不管是品质还是数量，都是按照她的要求完成的。
孙青有点得意的笑着说：“小的在各个局都待过一段时间，跟大伙都脸熟，再加上是您要，他们不敢糊弄的。”
裴萱一边应和着，一边开始飞快地处理孙青带回来的各种干货香料蔬果等物，少说有一二十样，孙青试图帮忙也被她拒绝了，但是并未阻止他在旁边观看。
除了孙青带回来的，还有荤局里本身就存着的，这时候也陆陆续续的被莫令美拿了过来。
鲍鱼、海参、花胶、蹄筋、素翅、瑶柱、牦牛皮胶、鱼翅、干贝、鱼唇、鳖裙、鹿筋、鸽子蛋、鸭胗、鸡胗、鸽子、排骨、蛏子、火腿、猪肚、羊肘、蹄尖、鸡脯、鸭脯、鸡脚、鸭掌、花菇、冬菇、冬笋……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裴萱甚至没有局限于食谱上标明的食材，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加进了更多的东西。
鲜得，干得，水发的，油发的，需要先焯水的，需要先煎的，需要先炸的，裴萱强大的运算能力在此时得到了体现，她的行为简洁，绝不会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每一样食材需要的处理时间，处理顺序精确而绝不出错。
虽然对她而言只是非常普通的行为，但是看在旁人眼中那就是眼花缭乱。
在一旁看着的孙青眼睛都瞪直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一道菜居然可以放下这么多材料，而且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田里种的无一不包，这个调味的难度可想而知会有多大。
他本来确实是打算偷学的，但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别说偷学了，就算是站在这让他复述出裴萱方才做了什么，他都做不到。
简直是神乎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