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你还有何话说！”
皇上的脸色随着孙青拿出来的证据越来越多而变得越来越难看。
甚至连皇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若是此时只有她们姐妹，只怕皇后都想直接上手教训德妃了。
做了也就做了，在这后宫里有几个人能手上干干净净的，但竟然蠢到给人这么多证据，真是……
皇后的脸色越难看，太后的脸色就越得意。
她倒不是对皇后有多不满，只是皇后这些年越发不再恭顺，但又不至于逾矩，这让太后十分不爽。
德妃的脸色一片惨白，但她除了语无伦次的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之外，也实在是无法辩驳，这时候再骂自己做事不够小心，又有什么用处。
孙青拿完东西，心如死灰的趴在地上等候发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德妃完了的时候，突然兰心惨白着一张面孔上前跪倒。
“启禀皇上，不关德妃娘娘的事，这些事都是奴婢做的。”
她有点哆嗦，但还是强撑着说道：“都是奴婢糊涂，之前去过几次膳房，被孙青这厮的甜言蜜语勾引，与他做了苟且之事。给他这些东西都是奴婢平时积攒下来的，与娘娘再无关系。”
“什么苟且之事！”孙青怒道：“奴才虽然下贱，但也不曾祸乱后宫！与你何曾有何干系！”
“呵，”兰心露出一个惨淡至极的笑容，“你为了污蔑娘娘，居然连自己发的誓言都不肯承认。”
她往上叩首道，“贵人们若是不信，可以叫人去扒了他的衣服看，在他腿根的位置，有一块青色的胎记。”
孙青不敢置信的大叫道：“你怎么……！”
他话音未落，秦拭在皇上身边抬了抬下巴，立刻就有两人过来扯着孙青往一旁走，不一会儿，去的人推搡着孙青照旧回来，冲着皇上拱手道：“确有此事。”
“皇上！奴才绝没有和她苟且过！”孙青脸红脖子粗的喊道。
然而奸出妇人口，这样的事情，只要有女方承认，而且“证据确凿”，男子想要翻案几乎没有什么可能。
而且似他这般未有净身的男子，在后宫中若是勾引宫女，即便不犯其他任何罪都要廷杖五十，如今数罪并罚，哪还可能有命在。
兰心甚至还在说：“是奴婢轻信了他说的，只要能让皇上不相信这次仙人赐膳方的事情，厌弃裴掌事，顺便可以利用此机会将其他娘娘……”
她停下说话，伸手做了个下划的动作，“以后娘娘还能更进一步……”
德妃此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兰心与德清宫的其他侍女不同，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初她要入宫，同样是作为随嫁一起送进来的。
今日华贵妃和丽妃的毒，是她一意孤行，不肯以身犯险，让兰心在宴会开始前就通过敬茶一事下到了华贵妃和丽妃的杯子上，若不是她如此，兰心此时也不用替自己顶罪了。
但她现在能说什么？
她什么也不敢说，她的身后还有安北都护府，还有皇后，整个刘氏一脉，如果是她被定罪，所有人都要跟着她受牵连。
德妃现在才明白自己想要在宫中获宠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她又不是那些没了宠冬天没炭夏天没冰的低级嫔妃，她已经是四妃了，就算眼前没有龙种，但她年轻，当然也等得起，哪怕这辈子都没有，她只要不惹事生非，也不至于被贬谪啊。
可是如今这个样子，她一时自作聪明的给华贵妃下了毒，只不过图的是华贵妃中毒，能在指责裴萱时可以说难道贵妃的身份仙人都不庇佑吗？
太后不会相信这些事是兰心自己做主……不，谁都不会相信的……他们会同意兰心的说法不过是有个好听点的理由罢了。
太后的厌弃已经再明显不过，皇上以后怎么可能会再宠幸她？
不把她打入冷宫，已经算是看在皇后和刘氏的面子上了。
就在皇上已经打算就此作罢，让人把兰心拖下去杖毙，从而了结此事之时，半天没有作响的裴萱终于出声了。
“皇上，我有证据，兰心姑娘说的是假话，不仅今日之毒是德妃的授意，甚至今日早上，膳房丢的东西，以及前次兰婕妤险些小产一事，都与德妃有关。”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皇后后槽牙都咬住了，她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裴掌事……你在说什么？”
裴萱看着皇后的眼睛，“娘娘之前让我私下查访兰婕妤被下毒一事，方才听兰心姑娘的话，有一处我之前想不明白的地方，如今终于能联系起来了。”
皇后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了。
明明现在只要兰心认下所有的罪，德妃就能逃过这一次，她也能维持一个体面。
而且还是自己让裴萱去做的……
但是无论如何，不管今日德妃是个什么下场，对皇后来说，如今都只能求仁得仁的受着了。
反倒是皇上叹了口气，“裴萱，朕相信你有证据，但如今华贵妃和丽妃还在诊治中，朕不想听。至于德妃，”他斜睨着看了一眼，“愚蠢至极，驭下不严，今后就在德清宫里，不要出来了。”
裴萱挑了挑眉毛，“皇上，仙人已有提醒，华贵妃和丽妃的毒，同膳房杂役一般，以粪汁催吐可解。”
提到这个，大殿上所有人都皱了眉头。
粪汁，顾名思义，一想到要给华贵妃和丽妃灌下这玩意，皇上都觉得，不管是华阳宫还是丽鸳宫，他今后定是一步也不想再进去了，甚至连这两个妃子，他都可以永远不见了。
“朕相信太医的能力，至于仙人的好意，朕心领了。”皇上对自己的想象都难以招架，只能认输，“至于其他事，容后再议吧。”
听到皇上拒绝了裴萱要将德妃所作所为公之于众的要求，皇后、德妃、甚至是连太后都悄悄地放下心来。
毕竟对所有人来说，兰婕妤这个龙胎怀的不是时候，就算是当日真的流掉了其实也无甚可惜的。
皇上虽贵为天子，也不能为了一个不得宠的嫔妃无意间的龙种，使北境寒心，所以……
“裴萱听旨——”